杭七当然欣然同意。
这日,白日里,杭七独自出门,临走时说,晚间兴许不会回来。
林醉无所谓,只是奇怪,在这样的地带,他有什么可忙的事情。
一整日,她都百无聊赖的,窝在院中的长椅上发呆。
林家那边,如今是个怎样的处境,她一点点知晓的兴趣也无。
以前一直认为,那是与自己无缘、无关的一家人,不值得自己回想以前,更不值得对他们生出怨怼,甚至寻机报复。
也真是一直这样度过来的。
然而到了如今,他们找到近前,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言行……前所未有的,她觉得难堪、屈辱。
她是出自林家,但是,除了这条命,他们给过她什么?
眼下却要这样,让她觉得身上多了污点,擦不去,洗不净。
出来走动的目的,就是避开人群,有意无意间,不会再听到与他们相关的任何消息,缓解盘桓在心头的那份对自己的厌弃之情。
真的,有时候,非常非常讨厌自己。
因为林家而这样,太不值得,甚至太蠢太笨,却不能控制。
也许,过几日就能想开,不再耿耿于怀。
晚间,用过饭,林醉让老仆人们只管去歇息,自己仍回到了院中的躺椅上,望着空中明月。
过了一阵子,没来由的烦闷,便去厨房踅摸了一些酒,自斟自饮。姐姐说过,实在难受的时候,喝点酒,任性一回,有益无害。她认可,并且,没人知道,有些个不眠之夜,她会喝闷酒到三更半夜。
总也醉不了。
名字是醉,生平却未醉过。这样想着,她唇角牵了牵。
过了一阵子,杭七拎着一坛酒,踏着月色走入院中,一眼就看到了自斟自饮的林醉。
看起来,她像是很惬意,又像是很孤单。
杭七走到近前,“没想到,你今日有这般的好兴致。”
林醉其实有点儿意外,问:“不是说今夜有事,不回来了?”
“回来了又怎样?”杭七将酒坛放到躺椅旁的矮几上。
林醉侧头看了看那坛酒,“特意带回来的?”
杭七知晓她体恤仆人,入夜便没人服侍着,就自己去搬来一把椅子,落座后,静静打量她。喝了酒的她,脸色不变,只是一双眼愈发水光潋滟。
“你带回来的?”林醉抬手拍开了泥封,“我尝尝。”她正嫌找到的酒难喝呢,他带回来的总该好一些。
杭七一笑置之,给她换了个杯子,倒满一杯。
林醉将酒杯送到唇畔,一饮而尽。酒入喉咙,馥郁绵醇,到了胃里,毫无烧灼感。“果然不错。”她微笑赞道。
杭七由着她,等她又喝尽两杯酒的时候,才道:“歇下吧。”
林醉睇着他,“你乏了只管去睡,管我做什么?”
杭七笑意加深,“知道这是什么酒么?”
林醉问道:“什么酒?”她真不知道。
“俗称三杯倒。”
“……”怪不得,让她这就歇下。
杭七解释:“此酒名为烈焰,大漠冬日夜间奇寒,居民又豪放喜饮烈酒,便有了它。大漠人喝个三杯五杯,可驱寒,又可一觉到天明。寻常人喝了,却是三两杯便醉倒。”顿了顿,又道,“自然,也是因人而异,说不定你天生海量。”
林醉轻声道,“独乐不如同乐,我今日舍命陪君子。”
杭七失笑,“你以茶代酒就是。”
“那倒不用,不过备些解酒茶倒是应该的。”林醉慵懒起身,亲自去了厨房。
杭七留在原处,倒了一杯酒,细细品着。
片刻后,林醉回到他面前。那烈酒性子的确是霸道,却也不会在短时间内让人醉得神志不清,是以,她依然目光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