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语心生笑意,“我还以为,他们只忙着喝酒呢。”
代安就笑,轻声道:“两只大醉猫,到晚间就开始喝。”
此刻的唐修衡,正与傅清明、原敏仪说着乐坊的事情。三个人相谈甚欢。过了一阵子,他提出觉得这宅子很不错,想四下转转,“听说两位刚痊愈,想来不宜走动,便烦请陆小姐为在下引路,让代安陪着你们说说话。”
傅清明与原敏仪自然称好。
陆语应声起身,与唐修衡相形出门,离开花厅,她问他:“想去何处?”
“哪儿都行。我其实是觉着这宅子地底下的玄机不少,就想四下看看。”
陆语失笑,“你倒是实诚。”
“一向如此。”
“那就先去高处。”陆语道,“到月明楼吧,在楼顶看看宅子的格局。”
“行啊。”
去往月明楼期间,陆语告诉他所经小院儿、小楼的名称及用处。
唐修衡神色悠然地观望。
到了月明楼,顺着外面的石阶到达楼顶,他问陆语:“那天你在房顶上晃悠什么?是偶然还是经常如此?”
“经常。”
“俗话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笑笑地看她一眼。
陆语如实道:“没法子,心烦的时候,就觉得屋子里盛不下自己。”
“有时候我也那样。但是,京城大多是四合院,鲜少建楼,唐府、程府亦然。我就算上房,也看不到多远。”
陆语忍不住轻轻一笑,“说起来,你是把程家也当做家了吧?”
“是,本就是我另一个家。”
陆语凝着他,“原来,传言非虚?”
“关乎我的传言,别的我不知道,但我是程家唐家两家的儿子这一种,属实。”唐修衡闲闲地道,“从记事起,我从小到大,有一半的时日都在程家。师父师母待我,比他们的亲生骨肉更好,我待他们,自认像他们的儿子一样孝顺。”
“唉,那是怎样玄妙的缘分啊。”陆语喃喃叹息之后,问道,“你怎么会那么喜欢在师父家里住呢?明明都在京城,师徒之间情分再深,照常理说,也深不过与父母之间的情分。”
唐修衡一笑,转身,缓缓在屋顶踱出去几步,“可能是因为,我手足多的缘故吧。”
“嗯?”陆语不懂,而且并没掩饰,但也并没指望他予以答复,却没想到——
“自我二弟出生后,细枝末节的,我娘就顾不上我了——不是每个人都如此,但她就是那样。”唐修衡一面缓缓踱步,一面缓声道,“师母与恩师一样,待我极好,到如今,都能如数家珍地说出我的喜好。待我到那地步的长辈,我怎么能不依赖且敬重,自然就想常住在程府,而且,也如愿了。”
陆语释然一笑,“原来如此。”略顿一顿,又道,“侯爷,多谢。”
谢谢他讲述这些不为外人道的实情,谢谢他对自己的信任。
“这就见外了。”唐修衡脚步未停,继续缓缓踱步,在这期间观望视线所及的景致,“那都是你该知道的。对于与你相关的事——我指的是姨父姨母那档子事儿,你是怎么打算的?”
“打算?”陆语想了想,“之后要报官,还能有什么。”
“何时报官?”
“……不知道,等我消气了再说。”陆语很诚实地告诉他。
他微笑,“慕江料到了。”
他提及了意中人,引得陆语莞尔一笑。
“实在不解气,就交给我们。”唐修衡说。
“不用。”陆语说道,“对于原太夫人那种人,寻常的刑罚就够用了。她其实是特别懦弱的人。”
唐修衡脚步停了停,“懂了。”
片刻后,陆语低声道:“不是我说啊,你怎么这么吓人啊?”
“嗯?”唐修衡停下脚步,望着她,不明所以。
“你……”陆语指了指他穿着薄底靴的双脚,“走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怎么跟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