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之前四方角招魂仪式的真相。”重兵卫说道,“这还是你们告诉我的,八重垣大人也是通过仪式才成为家主的。四角楼在他成为家主后进行了改造,原来的一楼变成了高台的一部分,三楼变成了二楼,也就是我们站的位置。而原来的四楼变成了三楼,成了我们如今举行仪式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说,我父亲利用这个人杀死了竞争者。”八重泊道。
重兵卫点了点头:“我猜想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招魂,所谓的四方角招魂仪式其实就像是养蛊,将候选人放入四角楼,让他们在仪式中各显其能,能活下来的那一位就能继承八重家。”
八重泊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这确实是养蛊。”
“既然已经知道这诅咒般的命运,何不挣脱开来?”阿音说道,“天鱼,你也劝劝他们。”
天鱼闭口不言,只是念经。
“你这个和尚,现在念经有什么用……”阿音生气道。
八重桥又笑了起来:“你以为只有四角楼才是养蛊的瓮吗,这世间何尝不是呢?我们生来就是要进这个瓮里厮杀的。今夜,我也不可能再和他演一出兄友弟恭的好戏了。”八重桥指着八重泊。
八重桥的部下雾谷从怀里掏出一枚哨子,用力吹响。四角楼不远处的树林中亮起了火光。
“我真希望你死在仪式里。”八重桥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样就能省下不少好男儿的热血。”
“我也是这样想的。”八重泊冷冷地望着八重桥。
八重泊的部下也向着夜空发射了信号。同样在不远处亮起了火光。
看来双方都设了埋伏,如果四方角仪式对他们不利,他们就会动用伏兵,用武力杀死对方。
八重泊对重兵卫他们说道:“你们就在一旁看着吧,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战斗,我不想把你们卷进来。毕竟这也是鸠山的遗愿。”
两人设下的埋伏不止一处,双方人马用的火把原料不同,火焰的颜色也不同,刚好可以区分。
八重泊和八重桥就像棋手,只不过各自的棋子早就落好,现在只等出最终结果罢了。
有些区域的武士们混战在一起,火光越来越暗,直至消失,这说明双方全军覆没了;有些地方最终的火把颜色只剩下一种,说明有一方获胜了。
如同围棋一般,尽管只有两色,却能演化出无数的局面,山中上演的是一场微型战争,集合进攻,溃散撤退,攻守往来,包抄迂回,诱敌深入……
重兵卫看着也不由得捏了几把冷汗,好几次他都不由自主地代入其中。
喊杀声距离四角楼的众人很远,天鱼的念经声却很近,如果他念经是为了超度亡灵的话,那他确实该日夜不停。
一夜过去,不知山间又要有多少树叶会被染红。
八重泊的人马渐渐处于劣势,被对手驱赶到一处,即将被一网打尽。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重兵卫却发现有蹊跷,八重泊的人好像是有意进入一个死地,这个死地的形状有些像酒壶,入口狭小而长,数量优势难以起效,只用数人就能挡住入口,八重泊的人进去后反倒能坚持很久,如果再来一支奇兵,攻击八重桥的后侧,前后夹击之下,八重桥的人将会全军覆没。
重兵卫偷偷看向八重泊,八重泊脸上的惊恐是假的,更多的是紧张和兴奋。重兵卫认为这一战是八重泊赢了。但是事态发展却出乎他的意料。奇兵一直没有出现,八重泊的人在一点点被消耗。
这太奇怪了,难道八重泊的人马进入那个死地只是巧合?
八重泊的脸色变得煞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八重泊似乎无法接受这一切。
“认输吧。”八重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一定是哪里出了错!”八重泊喊道。
“兄长,我最后再喊你一声兄长,你端着模样过了一辈子,别到了最后失了态。”八重桥说道,“我愿意给你体面。”
“住口!”有人喊道。八重泊的部下们群情激奋,纷纷叫嚣着还可以最后一搏。但八重桥的人已经有一些赶到了四角楼。
八重桥再次劝道:“你看看这些忠义之人,你真的想让他们为你陪葬吗,别忘了还有你的母亲!”八重桥的话语中已经有请求之意。
“什么我的母亲,她也是你的长辈!”
“对,她确实是我的长辈,但岁月悠长,谁也不能确定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你是在逼我去死?”八重泊直言道。
“我能发誓,只除你一人,绝不牵连他人。”八重桥也直言。
到了这个份上,双方都没有掩饰的必要了。
八重泊沉思了一会儿,让护着他的武士们退下:“罢了,我就如你所愿,只是你要记得誓言,若是违背,我必化为厉鬼找你索命。”
“兄长,我虽素来不信鬼神,但我绝不会违背。”
“也不要难为他们。”八重泊指着重兵卫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