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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德国篇

地处欧洲腹地的德国在19世纪70年代完成统一，之后迅速崛起为一流强国。作为后起列强之一，德国力图改变世界规则，与老牌强国展开竞争，结果成为欧洲乃至世界的麻烦制造者，20世纪上半叶的两次世界大战的爆发都与德国有着直接关系。尽管德国在两次战争中均沦为战败国，但强悍的军事实力和高超的战争艺术令世人惊叹，从某种意义上说改变了战争的面貌，留下了丰富的军事遗产。与辉煌的军事成就相比，德国在美食领域却没有同等的影响力和统治力，谈及德国饮食，人们最大的印象无非是三种：面包、香肠和啤酒。总体而言，德国在饮食方面与英国有些类似，不事浮华奢靡，崇尚简单实惠，但这并不等于说德国缺乏美食。以德国人缜密严谨的行为方式，他们擅长将简单的事情做到极致的精细，比如创造了世界上种类最多的香肠。德国充满逻辑性的军事哲学对于后勤也十分重视，因此德国士兵的餐桌虽然略显简朴，却是分量充足且富于营养，偶尔也会制造出小惊喜。

深入虎穴的壮行美餐——烟熏猪排与鲱鱼1939年9月1日，150万德军按照“白色方案”发动对波兰的闪击战，第二次世界大战在欧洲全面爆发。9月3日，英法对德宣战，但英法军队没有在陆地上对西线德军发起大规模攻势，其主力只是采取“静坐战争”的形式在防线后方待命。虽然联军在陆地上未敢轻举妄动，但他们掌控了海洋，英法海上力量相对于他们的敌人具有压倒性优势，单是大英帝国就拥有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舰队，相比之下德国孱弱的海军力量完全不是对手。

既然相互开战，一向骄傲而善战的德国人可不愿被对方死死压制，而是希望策划一次出其不意的主动出击，以弱势海军兵力狠狠教训一下英国佬。德国人的复仇心理是有原因的，他们的海军在上一次大战之中蒙受了巨大的耻辱，每一个具有民族自尊心的德国人都不会忘记这段历史。在一战时期，德意志第二帝国曾拥有一支显赫一时的公海舰队，规模雄踞世界第二，对英国的海上霸权形成了极大的威胁和挑战。然而，随着德国的战败，这支令德国人无比自豪的舰队也随之灰飞烟灭，被押解到斯卡帕湾之后集体自沉。从此，复仇的种子已经播撒下去，将在另一场腥风血雨的浇灌下破土而出，结出恐怖的果实。

1919年6月在斯卡帕湾内自沉倾斜的德国海军“拜仁”号战列舰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德国海军水面舰艇部队的实力非常有限，现役最大的军舰为2艘沙恩霍斯特级（Shorstclass）战列巡洋舰，加上3艘德意志级（Deutsdclass）装甲舰和2艘希佩尔海军上将级（AdmiralHipperclass）重巡洋舰，2艘俾斯麦级（Bismarckclass）战列舰还在船厂舾装，大型战舰寥寥无几，没有航母，与英国皇家海军完全没有正面硬刚的能力。时任德国海军潜艇部队司令的卡尔·邓尼茨（KarlD?nitz）少将深刻了解双方的差距，因此准备独辟蹊径，派出一艘由自己最信任的艇长指挥的潜艇，潜入英国舰队的锚地斯卡帕湾进行一次深入虎穴的突袭，以此提升部队士气，狠狠地羞辱英国人。

这项艰巨的任务最终落到了经验丰富的U-47艇长京特·普里恩（GüntherPrien）上尉头上。时年31岁的普里恩已经具有十几年的海上服役经验，作为潜艇军官经历过西班牙内战的洗礼，是邓尼茨最为放心的U艇艇长。

按照邓尼茨的说法是：“普里恩拥有执行此次奇袭行动所需的所有个人素质和专业能力。”

1939年10月8日，U-47搭载着以普里恩为首的49名艇员离开了基尔港（Kiel），向斯卡帕湾进发。10月13日凌晨4时，U-47抵达距离斯卡帕湾还有4小时航程的地点做最后的休整。当天晚上没有月光，又是涨潮日，正是德军潜艇偷偷进港的好机会。普里恩向艇员发出了一道命令：“现在大家的任务是睡觉休息。16时，战斗准备，17时，晚餐时间。酸菜烟熏猪排。”命令的结尾普里恩还公布了出击前的晚餐主菜。

当日，除了值勤兵外的其他人都睡到16时，只有炊事兵在15时起来准备晚餐。大家都知道这顿饭的重要性——斯卡帕湾作为英国皇家海军的老巢，是当时世界上设防最为严密的军港之一，此行可谓凶多吉少，稍有不慎，这将是全艇官兵最后的晚餐。这顿敢死行动前的壮行饭，德国有个专门的蔑称叫作“刽子手的盛宴”，所以炊事兵特意安排了他能拿得出的最强菜单：酸菜烟熏猪排、炸牛排、浓肉汤、土豆、卷心菜，还有咖啡，其中酸菜烟熏猪排是德国的经典名菜之一，是晚餐上当仁不让的主菜。

以当时的条件，烟熏猪排肯定没有进行再度加工，而是直接与酸菜煮熟即端上桌。U艇狭小的厨房空气流通性极差，为了避免污染空气，炊事兵需要尽可能避免产生油烟，能使用的烹调用具只有小型电烤炉和一些烹饪锅。在这样的条件下要做出填饱49个肚子的晚餐，采用炖煮的方式明显最为合适。另外，潜艇内还有一样东西特别珍贵，那就是京特·普里恩（1908—1941），德国著名潜艇王牌，指挥U-47了击沉31艘舰船共计20万吨，1941年U-47遭英舰攻击沉没时阵亡，最终军衔为海军少校

淡水。在大锅里倒入本来水分就比较充足的酸菜，与烟熏猪排混合后只需再加入很少量的水即可完成炖煮。约1小时后，烟熏猪排就能变得松软，如果再加入洋葱、苹果等蔬果（这主要取决于炊事兵），这道菜的味道就更为丰富了。普通德国家庭在烹饪烟熏猪排时通常喜欢使用带骨的里脊肉，至于U-47的炊事兵当时使用的是哪个部位的猪肉就不得而知了。几个小时之后就要面临生死不明的战斗，真不知这道冒着热气的德国经典家常菜勾起了艇员们什么样的回忆，可能是五味杂陈吧。

搭配烟熏猪排的酸菜是将盐腌制后的圆白菜（即卷心菜）用乳酸发酵而成。在德国，这种酸菜是与肉菜搭配直接食用最多的配菜之一，人们尤其喜欢将其与烟熏猪（肉）排、培根、香肠等加工后的肉类一起炖煮后食用。在炖煮的时候，加工肉类及酸菜自带的盐味被充分利用了起来，再加以香草和香料调味，美味更加不可阻挡。U-47的艇员后来回忆，当天为了尽量保持安静以防止被盟军发现，炊事兵在烹饪时特意给军靴绑上破布条以消除脚步声。为给行动中精神高度紧张且体能消耗甚大的艇员们补充能量，炊事兵还特意准备了三明治和巧克力等零食。

10月13日19时15分，U-47浮出水面，向斯卡帕湾东面的科克海峡靠近，这是锚地唯一没有派兵驻守的入口，因为这德国名菜酸菜烟熏猪排，猪排一般采用带骨猪里脊肉，经过腌制和烟熏以备用德国艇员在艇内食用酸菜烟熏猪排的真实场景，近景处大锅中盛装的是土豆条航道狭窄、水浅流急，而且还有多艘沉船加以堵塞。但是，U-47在夜幕的掩护下，以浮航状态驶进海峡，普里恩亲自指挥，凭借老练的操艇技术镇定地从沉船浅滩间穿过，于夜半时分成功突入斯卡帕湾！然而，让他深感失望的是，港内并没有如林的樯桅，本土舰队主力已经起锚出航，最后U-47在海湾北面发现了两道巨大的舰影，普里恩判断是一艘复仇级战列舰（Revengeclass）和一艘声望级战列巡洋舰（Renownclass），实际上是战列舰“皇家橡树”号（HMSRoyalOak）和水上飞机母舰“飞马”号（HMSPegasus），它们是普里恩在当天晚上能找到的最有价值的目标。

10月14日凌晨0时58分，U-47用艇首发射管向2700米外的目标发射了3枚G7e型鱼雷，其中2枚失的，1枚在1时04分击中“皇家橡树”号舰艏右舷，但造成的损伤非常轻微，右舷锚链被炸断，惊醒的英国水兵大多以为只是舰艏某个存放易燃物的舱室发生了小爆炸，大多数人很快又重新进入梦乡。另一方面，U-47在转向180度后用艇尾发射管又打出1枚鱼雷，还是没有看到激动人心的爆炸！夜空中不时舞动着绚丽的北极光，潜艇随时都可能暴露！普里恩不愿空手而归，顶着巨大的压力命令完成鱼雷装填，再度掉头重新进入攻击位置。1时13分，3枚鱼雷直扑沉睡中的“皇家橡树”号，于3分钟后连续击中船体右舷中部，900千克炸药的威力撕裂了厚重的船壳，摧毁了水兵住舱，引爆了后部弹药库的无烟火药，造成了更大的损害，船体迅速右倾15度，并且很快增大到45度。1时29分，在中雷13分钟后，这艘参加过日德兰海战的老战舰沉入海底，与昔日的敌手做伴去了。英军有883名官兵阵亡，包括第2战列舰分队司令亨利·布莱格罗夫（HenryBlagrove）海军少将和100多名不满18岁的少年水兵。

完成攻击后，U-47趁乱从科克海峡撤退，于凌晨2时15分离开斯卡帕湾胜利归航，途中收到了BBC关于“皇家橡树”号沉没的新闻。抵达安全海域后，炊事兵又为大家奉表现1939年10月14上了烟熏鲱鱼，作为凯旋的提前庆祝，想必此时普里恩等人进餐的心情完全都不一样了吧。U-47奇袭斯卡帕湾的战绩震惊了全世界，全体艇员都成了德国的英雄，回国后受到高规格的礼遇。普里恩本人被专机接到柏林，希特勒亲自向他颁发了骑士铁十字勋章，他是U艇部队中第一位获此殊荣的人，他的部下都获得了一级或二级铁十字勋章。U-47对斯卡帕湾的成功奇袭是二战中德国海军的第一个重大胜利，虽然无法改变敌强我弱的形势，但士气得到极大振奋。普里恩的出色表现得到了敌我双方的首肯，正如时任海军大臣的丘吉尔在英国下院通告“皇家橡树”号的噩耗时所说：“这是一次大胆的冒险，显示出高超的技巧和非凡的勇气”。

这里要注意一个细节，U-47艇员在此次行动的来回途中都吃了烟熏食品，这不仅和潜艇内部的特殊环境有密切关系，另一方面当时的德国人确实也喜欢烟熏食物。烟熏是一种世界各地的人们保存食物的古老方法，这种方法由来已久，据说最早是在旧石器时代自然产生的。据推测，旧石器时代的原始人会将吃不完的兽肉挂起来，避开爬虫的同时也可以晾干保存。当时的原始人以天然的岩洞或山洞栖身，已懂得利用火来驱寒保暖，在相对封闭的洞穴环境中生火，烟无法立即排放出去，吊挂的兽肉自然而然处于烟熏的条件下。后来，原始人偶然发现烟熏过的兽肉不仅别有风味，而且比直接晾干保存的时间更长，效果更好。

与原始人的方法不同，现代的烟熏食物通常是先以盐腌再进行烟熏，据说现代烟熏法的原型出现于古罗马时期的日耳曼民族。在烟熏之前用盐腌，可以加速食物脱水的过程，因此食物保存的时间能进一步延长。日耳曼人的这种先以盐腌再烟熏的制法，在世界各地的许多文化中得到了借鉴和发展。除了禽兽肉，鱼肉也常常利用烟熏法来进行保德国北部沿海地区的居民比较喜爱的烟熏鲱鱼，也是潜艇兵的常用食物存，德国、英国、瑞典、荷兰等北欧国家自古都有以烟熏法保存鲱鱼的习惯。虽然制作方法的细节上多少有些不同，但基本上都是将整条鲱鱼以盐腌制，然后再进行烟熏。以此法制作的鲱鱼可以保存更长的时间，对于战争时期一次出航数月不能返回港口的德军潜艇部队而言，烟熏鲱鱼也是非常重要的口粮之一，因此U-47艇员在回航途中吃这种食物就很正常了。

烟熏食物还经常出现在战争电影作品中，尤其是涉及德军U艇部队的影片，1981年上映的经典潜艇影片《从海底出击》中就出现了艇员食用烟熏鲱鱼的片段。片中担任潜艇大副的是一名年轻的海军中尉，他是出生于墨西哥的德裔移民，性格认真刻板，注重形象，与潜艇上的随意氛围格格不入。他常常穿戴整洁，用餐的时候非常注意礼仪，同时手法极好：只见他灵巧地利用刀叉切下鱼头，再将整条鱼骨剔除，有条不紊地架在切下的鱼头之上，之后将鱼肉切成小块优雅地送到口中，而在他的刀叉之下被细心分解的食物就是烟熏鲱鱼。

在德国人的餐桌上，相比广受欢迎的肉类菜肴，鱼类并不太受关注。虽说如此，德国北部沿海地区的居民还是经常食用从北海和波罗的海打捞上来的海鱼，如鲱鱼、青花鱼、鳕鱼、鲑鱼、比目鱼等，其中鲱鱼最受欢迎，做法也很多。例如，用盐腌过的鱼肉与沙拉、苹果、奶油汁等佐料拌着吃，最著名的就是烟熏鲱鱼了，这是当地人保存鲱鱼最常用的方法。位于德国北部的重要海军基地基尔港，烟熏鲱鱼甚至演变成一道名声在影片《从海底出击》中潜艇军官吃烟熏鲱鱼的镜头，年轻的大副将烟熏鲱鱼整齐干净地剔掉了鱼骨，而他身旁的另一名军官在粗鲁地手抓食物进餐，与他形成鲜明对比

外的名菜，许多来到这里的游客都会品尝一下这道美味。为了延长保存期，烟熏鲱鱼含有高浓度盐分，出于对身体健康的角度考虑，应该去除大部分盐分之后再食用。然而，二战时期潜艇上的淡水非常稀缺，不允许用于清洗烟熏鲱鱼，因此艇员常常直接将其烹饪食用。《从海底出击》中，潜艇军官吃的烟熏鲱鱼搭配了土豆和柠檬，这点非常符合史实，因为柠檬汁起着佐料和补充维生素C的作用。

到了现代，由于食物储藏技术的进步，烟熏已不再是我们保存食物的主要方法，而更多的成为一种制作美食风味的方式。烟熏食物之所以没有消失，就是因为其独特的味道令人难以忘怀。不过，烟熏食物含盐量高，并附有致癌物质，建议大家平时尝尝就好，想换换口味的时候不失为一种不错的选择，但最好不要多吃。

海狼出生入死的惊喜犒劳——炖牛肉卷配紫卷心菜潜艇因为窄小封闭的环境、隐遁的行踪以及居高不下的危险系数而被称为“铁棺材”，论及潜艇作战，首推享有“海狼”之称的德国海军潜艇部队，也就是U艇。在两次世界大战中，德军潜艇给英国的海上航运线制造了巨大的威胁，几乎令日不落帝国窒息饿毙。二战时期，德军潜艇部队总是以精锐的形象示人，当挂满击沉战果旗的潜艇返回基地，总会受到乐队、鲜花和美女的欢迎，等待有功官兵的将是镁光灯和耀眼的勋章。实际上，潜艇上的生活绝非常人能够承受，艇员要在闷热潮湿、空气污浊的狭窄舱室里二战时期的U艇部队看似风光，其实风险极大，左图为U-552潜艇归航时受到热烈欢迎，指挥塔上挂着长串的显示战果的三角旗。右图是潜艇巡航时艇员在指挥塔上瞭望不知昼夜地熬过数月时光。击沉敌船的兴奋是短暂的，更多的时间是无聊透顶的等待和充满惊恐的潜逃，忍受着敌舰声呐敲击艇壳的折磨和深水炸弹爆炸带来的冲击，随时准备迎接死神的眷顾。在这样艰辛的环境中，潜艇上的一日三餐就成为艇员难得的调剂和慰藉，精心烹饪的食物不仅可以维持体力、恢复士气，更能让他们感受到生活的意义和生存的价值。

每当潜艇出海巡航，都会携带大量的粮食，通常3个月的巡航需要储备多达12～15吨的食品。和很多国家海军一样，德国海军潜艇部队的伙食标准也是高规格的，特别是德国征服西欧后，来自法国、丹麦、荷兰等占领区以及葡萄牙、西班牙等中立国的食物被源源不断地送往法国大西洋沿岸的德军潜艇基地，为远航的潜艇提供丰富的食品储备。

潜艇在海上作战期间也可以从补给船或被称为“奶牛”的补给潜艇上获得食品补充，甚至还会从未及沉没的商船上搜刮食物。鉴于潜艇内部的储藏条件，生鲜食品的保鲜时间短，主要还是以易于长时间储存的腌制品和罐头食品为主，而用来补充维生素的柠檬是必不可少的。潜艇内的粮仓空间有限，为了能够尽可能多地装载粮食，艇员们见缝插针，利用各种角落存放食品。例如，可以在铺位上方吊上网兜容纳食物，将香肠、腌肉挂在舱室天花板上，在德军主力艇型Ⅶ型潜艇上，位于艇身中部的两个厕所中的一个在启航时也作为临时粮仓使用。艇内只有两个地方不能存放食物，一处是柴油机舱，以免食物沾染令人作呕的柴油味道；另一处是指挥控制舱，那里必须保持整洁，确保航行和作战。

食物储藏必须以放置稳固，保持重心均衡、不妨碍舱门和阀门的操作为标准。

德军潜艇上的伙食由三副和炊事兵负责，三副要根据作战计划的航行时间制定食品清单和搭配方案，向岸上仓库申请物资，并与轮机长一道安排食品的存放位置，炊事兵则在厨房里制作饭菜。德军潜艇上的厨房小得出奇，最小的仅有1。5米长、0。7米宽，却五脏俱全，包括一台可以煎烤食物的电气灶、一台烤箱、一个汤锅和一个洗菜池，炊事潜艇每次出航都要携带足够

的食品，兵就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每日准备数十人的三餐饭菜。潜艇炊事兵称得上是餐饮界的高手，只要有合适的原料，他们总能为全艇官兵呈上精美可口的菜肴，从烤小羊排到醋腌鲱鱼，菜式多样。当然这种高档菜只有在巡航初期生鲜食材较为充足的情况下才会出现，到了巡航后期，炊事兵只能在处理罐头和腌制品上下功夫。潜艇内通风不良又高温潮湿，食物更加容易腐败变质，面包、腌肉、香肠都会长毛发霉，此时炊事兵就会将变质的部分去掉后再行加工，但是无论怎样味道都好不到哪里去。潜艇返航时，艇员们上岸后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大吃大喝一顿，用美酒佳肴的味道让自己暂时忘掉变质面包的霉臭味！

迄今为止，在描述二战U艇艇员生活的文学作品中，以德国作家洛塔尔―京特·布赫海姆（LüntherBuchheim）在1973年撰写的小说DasBoot最为著名和出色，此书书名直译即为艇或潜艇，显然太过平实，因此在引入中文圈时改为更为国人熟悉的《从海底出击》。这部小说通过一位随军记者的视角，详尽地记述了一艘王牌潜艇出海作战的经历，在书中U艇艇员不再是德国宣传机器塑造的斗志昂扬、坚韧不拔的战士，而是一群有着喜怒哀乐、为生存痛苦挣扎的生灵。小说一经问世便引起轰动，很快翻译成多种文字，畅销世界，本书大获成功的一项重要原因在于它是基于作者的亲身经历创作的。

布赫海姆于1918年2月6日在魏玛（Weimar）出生，青少年时代就在写作和绘画方面表现出过人天赋，在学校时就为报纸写稿，15岁举办了个人画展，还游历了波罗的海、1941年，布赫海姆（右）作为德国海军随军记者跟随U-96出海时，与艇长维伦布洛克上尉交谈黑海沿岸和意大利。二战爆发时，布赫海姆在慕尼黑（Munich）学习艺术，后于1940年投笔从戎，志愿加入德国海军成为一名随军记者，被授予海军少尉军衔。战争时期，布赫海姆为海军宣传机构采写了大量战地报道，足迹遍及扫雷舰、驱逐舰和潜艇，但在所有采访活动中最具价值的是1941年秋季，布赫海姆登上由海因里希·莱曼―维伦布洛克（Heinri-Willenbrock）上尉指挥的U-96，亲身感受潜艇作战的真实境况，这就是他日后的成名作的基础。

U-96是一艘ⅦC型潜艇，于1939年9月16日在日耳曼尼亚船厂铺下龙骨，1940年9月14日竣工服役，维伦布洛克出任该艇的首任艇长，编入著名的第7潜艇支队。从1940年12月到1942年3月，维伦布洛克指挥该艇进行了8次巡航，在破交作战中取得了卓越的战绩，先后击沉24艘商船总计17万吨，成为U艇部队的“吨位王”之一，因此荣获橡树叶骑士铁十字勋章。布赫海姆参加了U-96的第7次巡航，在这次出击中该艇仅击沉1艘荷兰商船，但对于一名随军记者而言已经弥足珍贵了。维伦布洛克卸任后转到岸上任职，再未取得战绩。U-96在一线服役至1943年1月，后转为训练潜艇，于1945年3月被美军飞机炸沉，在其服役生涯中累计巡航11次，击沉商船27艘计18万吨，而U-96的艇徽“微笑锯鳐”非常出名。

布赫海姆在随U-96出海期间，自然也亲口品尝过艇上的伙食，其中给他印象最深的是在潜艇某次遭遇反潜舰艇攻击并侥幸逃脱后的一餐。当时他以为又是罐头肉或香肠之类的食物，却没想到炊事兵端上桌的是一道非常精致的炖牛肉卷配紫卷心菜。这道菜是德国的传统佳肴，被认为起源于上西里西亚地区，最初的版本采用鹿肉或猪肉，现在多选择牛肉或小牛肉，通常出现在德国人的节假日宴席上，此时却现身于潜艇的小小餐桌，与土豆丸子、紫卷心怎能不令人惊喜？布赫海姆在大快朵颐的同时对炊事兵赞誉有加，显然炊事兵是为了安抚劫后余生的艇员而特意烹饪了这道佳肴。炊事兵对这道菜没有添加土豆丸子表示遗憾，但大家对此已经是十二分的心满意足了。

炖牛肉卷的制作过程相当复杂，要将大块的新鲜牛肉切成大小20厘米见方，厚度3～5毫米的薄片，在肉片上撒上盐、胡椒、芥末等调料涂抹均匀，然后再铺上培根、腌黄瓜、洋葱等配菜，将肉片连同配菜一起卷起来，将肉卷置于油锅中煎炸一下，最后移入炖锅中煮熟。根据不同地区和家庭的饮食习惯，牛肉卷的调味料和配菜种类会存在一些变化，比如有时会用肉沫代替培根，也可以用胡萝卜替代腌黄瓜等。在食用炖牛肉卷时，德国人喜欢用煮熟的紫卷心菜搭配，用甜醋将卷心菜调制成酸甜味，可以去除肉类的油腻，被认为是肉菜的传统搭档。此外，土豆丸子也常和炖牛肉卷或其他肉菜一起装盘上桌，德式土豆丸子使用土豆为主料，混合鸡蛋、面粉，加入盐等调味料，可以用水煮，也可以煎炸。除了土豆丸子外，德式丸子还有用肉糜、面粉、面包屑等为主料制作的品种，也是深受德国人喜爱的食品。相信在U-96窄小的船舱内能够尝到炖牛肉卷和紫卷心菜的味道，一定会勾起布赫海姆和全体艇员的思乡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