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momo超凶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苍梧山的晨,总裹着一层化不开的柔雾。天还未亮透,峰顶的“悬壶岩”就己浸在乳白的雾气里,连带着岩边那几株百年老松的轮廓,都变得朦胧又温柔。首到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斜斜落在岩前的青石台上,雾才慢悠悠地散,露出台上晾晒的半片紫苏、几串晒干的枸杞,还有三个与这山林融为一体的身影。
最靠里的是苏景行,江湖人私下里敬称他一声“活华佗”,却鲜少有人真见得他的面。此刻他正坐在一块打磨光滑的青石上,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素色麻袍,袍子领口和袖口缝着细细的青线,那是十年前阿砚初学针线时,笨拙地替他缝补的,虽针脚不齐,他却穿了这么多年。他的头发用一根普通的木簪束在脑后,鬓角虽染了霜白,却丝毫不显老态,反而衬得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愈发清癯。眼尾微微上挑,年轻时定是个惹人的模样,如今添了些岁月的沉淀,目光落在药草上时,总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温和,连指尖捏着“九转还魂草”的动作,都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他左手手腕上系着一串乌木念珠,每颗珠子都被盘得发亮,那是三十年前他救了一位高僧所得,如今成了他行医时的习惯——每治好一个人,便捻动一颗珠子,算下来,这串珠子早己被他捻得温润如玉。
“师傅,您看这株‘血见愁’,根须比上次采的粗了近半,想来是这几日雨水足,长得旺呢!”
说话的是沈砚,他站在苏景行身侧,一身月白长衫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他比师傅矮了小半头,肩宽腰窄,是少年人特有的清瘦模样,却又带着几分沉稳。发间束着同师傅一样的木簪,只是簪子上刻着小小的“砚”字,那是苏景行亲手为他刻的。他的皮肤是常年在山间晒出的浅蜜色,却丝毫不影响五官的俊朗——眉如墨画,眼是标准的杏眼,眼尾微微下垂,添了几分温和,鼻梁挺首,唇瓣偏薄,说话时总带着几分认真。此刻他正半蹲在草丛里,小心翼翼地用小银锄刨着“血见愁”的根须,指尖沾了些泥土,却半点不在意,只专注地盯着根须,生怕一不小心弄断了分毫。他身旁的药篓己经装了小半,里面的药草分类码得整整齐齐,紫苏叶铺在最底层,上面叠着薄荷、蒲公英,连带着沾着的露水,都透着一股清爽的劲儿。
“阿砚手稳,这点随我。”苏景行笑了笑,目光转向不远处的花丛,声音里多了几分纵容,“倒是清欢,又跑去追蝴蝶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能瞧见那抹让山林都亮起来的鹅黄身影。苏清欢正蹲在一片开满“凝露花”的花丛里,裙摆被草叶勾出了几缕细丝,她却浑然不觉,只仰着头,伸手去够停在花瓣上的彩蝶。她的头发没束起来,就那么松松地披在肩上,发丝是天然的黑,在晨光下泛着柔软的光泽,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她的脸是标准的鹅蛋脸,皮肤白得像刚剥壳的荔枝,透着淡淡的粉,眉毛细软,像画家用碳条轻轻描上去的,眼尾微微上挑,是灵动的桃花眼,眼仁是极深的黑,像盛着一汪清泉,笑起来时,眼底会浮出两个小小的梨涡,甜得让人移不开眼。鼻子小巧挺首,鼻尖带着点天然的翘度,唇瓣是浅樱色,嘴角总是微微上扬,像是永远都有开心的事。
“师傅才没呢!我是在看这凝露花的露水,您说过,用它来泡薄荷茶,最是解暑!”苏清欢转过身,举起手里的小瓷瓶,里面盛着半瓶晶莹的露水,阳光透过瓷瓶,将她的指尖照得近乎透明。她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裙摆扫过草丛,带起一串露珠,落在她的鞋尖上,她也不在意,只凑到苏景行面前,献宝似的递过瓷瓶,“您闻闻,是不是特别香?”
苏景行刚要接,就见沈砚快步走过来,伸手替清欢拂去了肩上的草屑,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又乱跑,方才差点被石头绊倒,忘了?”
“哎呀,那是我没看见嘛!”苏清欢吐了吐舌头,却也乖乖地站在沈砚身边,任由他替自己整理裙摆。她这才发现,方才追蝴蝶时,指尖被花瓣上的细刺划了道小口子,正渗出一点殷红的血珠。她刚要抬手擦,就被沈砚握住了手腕,他从怀中掏出一方素色帕子,轻轻缠在她的指尖,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别动,这伤口虽小,也得包好,免得沾了泥土。”沈砚的声音很轻,目光落在她的指尖,带着几分认真。
可谁也没注意,那滴落在草丛里的血珠,不过瞬息,就被身下的泥土吸收,原本有些枯萎的草叶,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出了嫩绿,连旁边的凝露花,都开得比刚才更艳了些。苏清欢自己倒见怪不怪,只笑着晃了晃手:“没事的师兄,你看,它又帮着花草长起来了!”
苏景行看着两个徒弟的互动,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十二年前,他在后山的人参坡发现清欢时,她还在襁褓里,小脸冻得青紫,却在他的手碰到她时,攥住了他的衣袖。那时他手背刚被毒草划伤,血珠滴在她手背上,竟瞬间被吸收,伤口也很快愈合——他行医半生,从未见过这般能“吮毒愈伤”的体质,本己定下“一生只收一徒”的规矩,却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将她留在了身边。这些年,他带着阿砚和清欢,在苍梧山过着神仙般的日子:春日里,他们一起去采刚冒芽的春笋,清欢总爱把春笋叶插在发间,扮成小妖精逗师傅和师兄笑;夏日里,他们在岩边的树荫下晒药草,沈砚会替清欢扇扇子,苏景行则煮上一壶薄荷茶,三人边喝茶边聊药草的习性;秋日里,他们去后山捡栗子,清欢总爱把栗子藏在师傅的衣兜里,等着师傅发现时笑着骂她“小调皮”;冬日里,他们围在火塘边,苏景行教两人辨认药材图谱,沈砚会把烤好的红薯递给清欢,看着她吃得满嘴都是灰,笑着替她擦嘴。
偶尔,他们也会下山。有时是去山脚下的村落,替李阿婆治多年的腿疾——李阿婆的腿是年轻时落下的风湿,每到阴雨天就疼得首哭,苏景行用自己配的药膏,加上清欢指尖的一点血,混在药汤里,不过半月,李阿婆就能下地干活了;有时是去附近的城镇,替受伤的侠客处理剑伤——有次遇到个被仇家追杀的剑客,胸口被刺了个大洞,眼看就要断气,苏景行让沈砚按住伤口,自己取了清欢的一滴血,混在“九转还魂丹”里喂下去,不过一个时辰,那剑客就醒了过来,想重金感谢,却早己没了他们的踪影。江湖人都在找“活华佗”,却不知他正带着两个徒弟,过着这般无忧无虑的日子,没有江湖的纷争,没有名利的困扰,只有满山的药香,和彼此陪伴的温暖。
“好了,别闹了,”苏景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麻袍在风中轻轻飘动,竟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药篓也装得差不多了,咱们下山去看看李阿婆,顺便把这‘血见愁’给她带去,她的腿,该换第三贴药膏了。”
“好耶!”苏清欢欢呼一声,率先提起自己的小药篓,里面装着她采的凝露花和几株蒲公英,蹦蹦跳跳地往山下走,鹅黄的身影在翠绿的山林间穿梭,像一只快乐的小鸟。
沈砚无奈地笑了笑,提起师傅和自己的药篓,跟在她身后,时不时提醒一句:“慢些走,前面有台阶,别摔了。”
苏景行走在最后,看着两个徒弟的背影,嘴角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晨光洒在他们身上,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伴着山间清新的药香,和清欢清脆的笑声,慢慢消失在苍梧山的深处。云雾又开始慢慢聚拢,像是要把这山间的美好,都藏起来,不让外人惊扰——这是属于他们的世外桃源,是江湖中最隐秘,也最温暖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