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文辉只想搞点钱,完全没有杀人灭口的意思,“我去吓唬吓唬他们,你先把车往远开开。”说着转过身,就听身后的赵保胜喊了句“文哥”,遂转过身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你去吧。”赵保胜又点了支烟,脸色多少有些不自然。文辉也没往心里去,走到马硕身边道:“你的驾驶本我拿走了,要是一个月内,我们俩没事,我就把它扔了,你自己补一个去。要是我们哥们儿出事,我就找人带着这个去你家找你,到时候小心你全家。”
马硕一个劲地点头保证,他身后的曹芳显然心事重重,低着头什么也没说。文辉折回来和赵保胜打了个招呼,两人开车往回走,就在这时,文辉的呼机响了。
“是老季,一会儿我们过去找他们,看看谁去把这车处理了。”文辉说着发现赵保胜好像有什么心事,说话有点心不在焉,便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我……先让老季他们过来吧。”赵保胜说,“前面有个IC卡电话,我去给他回一个。”文辉没理解他的话,也没往心里去,点头同意了。赵保胜打了电话回来,才说道:“文哥,我和你说个事。”
“什么事?”
“我刚才……”
“刚才怎么了?”
“我带那女的加油取钱,回来的时候我没忍住,把那女的……”
赵保胜没说完,可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吓得文辉冷汗直冒:“你真的干了?”
“对,她也没怎么反抗,我觉得算自愿吧。”
“放屁,你他妈这是强奸。”文辉气得抬手就给了赵保胜一巴掌,“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赵保胜看文辉真生气了,一下子就拉住了他的胳膊:“文哥文哥,我知道错了,我也挺后悔,你说咋办呀?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文辉真想扔下赵保胜一走了之,可怎么想都觉得不行。一来赵保胜从小和他长大,跟他兄弟也没什么区别;二来自己是兄弟们的大哥,将来还指着这些兄弟给自己办事,无论如何不能不讲义气啊。对于文辉来说,可以没钱,可以没家,可以没女人,但不能没有两样东西:面子和义气。
“你把老季、老孔都找来什么意思?”
“我们一块儿过去,把他俩——”
“不行,你先别和他们说,我们过去瞅瞅那俩孩子怎么样了,要是他们还在的话……”文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先去了再说。”话是这样讲,可到底该怎么办,他其实没有一点准主意。可当孔自强、季宏斌赶来的时候,马硕和曹芳已经不见了。
他们找了一圈也没找着人,只好先回了家。等送走孔自强和季宏斌,文辉和赵保胜一商量,觉得怀志不能待了,他们得先躲几天再说。两个人对了口供,又张罗着把车卖了,准备拿着钱跑路,人还没来得及走就被抓了。
说到这里,文辉痛苦地蜷下身子,面孔极度扭曲:“李警官,我承认当年做错了事情。但杀人是要掉脑袋的啊,我真的没干过。而且我从来没强奸过曹芳,实际上我就没干过那种缺德事。”
“把自己说得和圣人似的,你以为你这几年躲起来事情就过去了?”李伟不屑地望着他,“当年段彩霞为什么上吊?你以为时间过去四十年,就没人知道是吧。”
文辉站起身,眯起眼睛打量着李伟:“李警官,一九七九年的时候,你出生了吗?”
“你想说什么?”李伟两道剑眉往上挑了挑。
文辉苦笑道:“四十年前,我才二十岁,连个小混混儿都算不上。
你说我二十年前没做的事情,四十年前能做吗?”
“这又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李伟道。
“我告诉你,我当年没有强暴段彩霞。我承认我威胁了她,还把她关到我家一天。但我只是想吓唬她一下,完全没把她怎么样。后来她上吊,我也有点后悔。”文辉抬头望着天花板,好像整个人都沉浸到四十年间的悔恨中,李伟静静地望着他。
“我那时候年轻,有些事情处理失当。第一次因为关押段彩霞导致她上吊,和马志友的弟弟马志亮打了一架,为这事被劳教了两年。
二十年后,又是一念之差,没有管好自己的兄弟,导致第二次入狱。
出狱后我非常后悔,曾经几次找到马志友和李玉英,想做些补偿,求他们原谅。”
“结果呢?”
“他们不见我,我只好通过做些善事来弥补我的过失。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始终没有忘记这两档子事。这次马志友寻仇,我真想告诉他,如果杀了我能让他儿子复活,能让他消气的话,就直接来找我,和其他人没关系。”
“你还挺够意思。”
“我是大哥,是企业的负责人。历史上有多少人年少不更事时走过弯路?我是文天祥的后人,我不能为我的家族抹黑。我也不允许家族再有任何污点。”他说着眼圈竟然红了,“文延杰是他咎由自取,除此之外,我可以自豪地说,经过我二十年的努力,怀志文家是个恪守法纪、澄明达礼的家族,我也可以安心去见列祖列宗。”
泪水终于流了出来,文辉微抬起头,轻轻地冷笑两声:“宇昂被他姥姥接走了,文家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啦。好在文延杰虽然糊涂,却都是自己背锅,没有做破坏文家声名的事情,否则我决饶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