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翊见她不再恼,甚至这般关心,明亮的眸子漾起喜色,“好。”
二人正说着话,忽有小厮进来递了封信,“将军,这是丞相府着人送来的,说是给沈姑娘。”
沈绾心下一动,接过信封,只见上面写着簪花小楷,她一眼认出是沈葭的字迹。
打开细细阅看,字里行间简述出昨晚状况,随之便描述起某些草药及其功效,沈绾玉瓷般的小脸倏尔浮现出一层绯色。
她就知道,昨晚的酒果然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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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康宫内,药香氤氲,襄吉皇后半支着额头,懒懒倚在玉榻上。
她近来身子愈发重,常觉头晕目眩,恶心作呕,太医虽看过好几轮,可情况就是不见好转。
“娘娘这几日越发消瘦,奴婢还是请皇上过来看看吧。”一旁掌事嬷嬷忧心忡忡,取来软枕给皇后垫上。
“不必了,皇上朝事繁忙,不要为了这点小事让他忧心。”皇后摆了摆手,有气无力,仰着一张憔悴的脸问道:“嬷嬷,本宫这是头一回怀胎,你瞧着我这身子,能否平安诞下孩儿?”
嬷嬷上了年纪,眉头一蹙,额间皱纹如深渠沟壑,老态毕现。
她斟酌片刻,小心翼翼回道:“娘娘是有福之人,又是头一胎,反应虽有些大,但太医说了,只是脾虚失调之症,想必仔细养养就能好,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有皇上的鸿福罩着,孩子会平安降生的。”
听嬷嬷这样安慰,皇后神色渐渐舒展不少。
“皇上看重这个孩子,本宫又何尝不是。”皇后轻叹了口气,“父王膝下只有两个女儿,我这一胎若是个皇子,母以子贵,到时候能为族人做的事也就多些。倒是我那个妹妹,性子虽率真洒脱,可处理起男女之事到底生疏了些。”
“对了,听说她昨晚留宿在将军府了?”
掌事嬷嬷侍奉襄吉皇后多年,这会儿听主子聊起了家常,神色渐渐松泛:“回娘娘,听公主府中的小厮是这么说的,听说是为了庆祝将军出狱,还特意带了两坛好酒去,就是娘娘上回嘱咐要送给烈将军的那坛。”
皇后闻言,意味深长颔首:“这样也好,他们之间总得更进一步。”
“娘娘放心,那酒常人喝了滋阴补阳,对身体大有裨益,若是一对有情人喝了,那便添了几分催欲暖情,情愈深,效欲显。”
“话虽如此,可就怕那耶齐烈待阿朵并无此意。”皇后凝眉道,“将军府中的那个沈绾,可是个厉害角色。”
嬷嬷不以为意,说道:“娘娘放心,先前咱们的功夫没有白费,如今市井街巷,在他们胤人百姓口中,前朝帝姬早已是个通敌叛国、人人喊打的角色,而她的身份在拓摩一族自然也不受待见。即便烈将军执意想娶她,也得三思后行,毕竟,于民间、于朝堂,那位前朝帝姬对他百害而无一利,大将军是个聪明人,他定能明白这点。”
皇后微微点头,凤眸中闪过暗芒,“你说的在理,但愿他能早日认识到,只有阿朵才是良配。”
话音刚落,只听殿门吱呀一声。
“阿姐,你为何要使这些手段?”乌兰朵未让宫娥通传,直接推门而入,步履生风。
“阿朵,你何时来的?”皇后颇为意外,半支起身,见乌兰朵匆忙几步走到榻前,秀眉直蹙。
掌事嬷嬷忙蹲身行礼,“参见公主。”
乌兰朵闻言瞥去,质问道:“嬷嬷,你也算看着我长大的,怎么同阿姐一样,也这般糊涂?”
“阿朵,不许放肆。”皇后皱眉轻叱,“阿姐这是为了你好。”
乌兰朵蔑笑:“暗地里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就是为了我好?”
“公主息怒!”掌事嬷嬷苦心劝道:“娘娘只您一个妹妹,怎么可能会做伤害您的事?看在她怀着身孕的份上,您也不该和她置气啊!”
乌兰朵这才意识到自己莽撞,仔细一瞧,襄吉皇后的脸色比方才又白了不少,心中火气顿时灭了一半。
她蹲下身,半伏在榻前,自责道:“对不起阿姐,我方才说话冲了些,你别生气。”
皇后抬手反握住乌兰朵的手,轻拍叹道:“你自小就是这个脾气,心里藏不住事,咱们姐妹一场,我哪会和自己的亲妹妹生气。”
“阿姐……”乌兰朵垂着头,低低道:“我说过的,你不必为了我的婚事操心,我自己的事自己心里清楚,为了一个男人,背地里做这些事,到底是不光彩的。”
“你难道不想嫁给烈将军了?”皇后正色道,“那个沈绾,难道不是为了一己私欲,才委身耶齐烈?这难道就光彩?当初在雁鸣关外,她明明已经逃走,却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故国城破不说,竟又厚着脸回到耶齐烈身边,这样的女人,难道不是有心机、有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