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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表演论（第4页）

“我们天性的创造物是何等美妙！其中的一切都彼此联结，融成一片，互相依赖。一个正确的自我感觉元素会带动其余的所有元素，造成舞台的自我感觉。可是，一个不正确的元素会挤掉一切正确的，而把一系列不正确的元素都带来了。那时候就会形成不正确的自我感觉。在音乐中情形完全如此：只要有一个走调的音溜进严整的和声里来，悦耳的音乐马上变成难听的嘈杂声，‘协和音’马上变成‘不协和音’。纠正了走调的音，和声就又演奏得正确了。

“请相信我的话。

“你可以先给自己建立一种正确的自我感觉，其中一切组成部分，就像阵容严整的乐队似的，和谐地同时在工作。然后扔掉其中之一，代之以别的、偶然的、不正确的元素。例如，把对象从舞台上挪到观众厅里去，或者以演员的无生命的任务来代替角色的活生生的任务，也就是向观众表现自己，或者利用角色来夸耀自己气质的力量，或者把想象虚构撇开去而对自己说：‘一切全是假的，真的就在于我是演员，从这个钟点到那个钟点在台上演戏挣钱。’

“当你把任何一个不正确的元素引入已经形成的正确的自我感觉时，其余一切元素也都将蜕化变质：真实将变成程式，变成做戏的机械手法；对自己体验和动作真实性的信念将变成对自己的匠艺和对习惯的机械动作的做戏的信念；人的任务、想望和意向将变成演员的；想象虚构将消逝得无影无踪，被现实所代替，而想象生活则被表现、表演所代替。

“脚光那一边的对象，加上被糟蹋了的真实感，加上剧场性的而不是生活中的**回忆，加上僵死的任务，这一切都不是处在艺术虚构的气氛中，而是处在匠艺式的实际现实中，再加上在这种情况下不可避免的最强烈的肌肉紧张。从这一切不正确的元素组成的不是舞台的自我感觉，而是专业性的—做戏的自我感觉，在这种状态下，不能创作，不能体验，只能瞎演和娱悦爱好热闹的人。

“这样不正确的自我感觉不可能导致艺术和创作，只能导致抽劣的匠艺。

“这种变换实现得非常之快而且容易，甚至都没法估计到。需要养成巩固的习惯，以便领会自我感觉的各种微妙之处，这种习惯是要通过练习和经验取得的。

“所以，正确的内部舞台自我感觉会蜕化成不正确的、做戏的自我感觉。只要有一个元素脱落就发生这种情况，因为它会把所有其余的元素都带上。填补空出来的位子的将是偶然的、不正确的［元素］，从而造成各种不同的做戏的自我感觉。

“如果比较仔细地对它进行观察，就可以得出大致如下的图景。

“演员很好地在感受。他完善地掌握了舞台，不走出角色就能检查自己的自我感觉，把它分解成各个组成元素。所有这些元素都活动得正确，都在互相帮助。突然间发生了轻微的脱节现象，于是演员马上把视线转向心灵内部，以便了解舞台自我感觉中哪一个元素活动得不对头了。认识到错误所在，他就把它纠正过来。这样做的时候，他可以毫不费力地把自己分裂为二：一方面纠正不正确的元素；另一方面按照正确的任务生活于角色，更着力地去抓住这些任务，以消灭脱节现象。这种把注意力分散到技术上的做法并不妨碍按角色内在的线进行体验和建立正确的内部舞台自我感觉。”

***

阿尔卡其·尼古拉耶维奇站起来，准备走了。我们也起立，站着听完他的结束语。他说：

“今天的课，我们要用来结束我们教学计划中的一个巨大的和非常重要的部分：体验过程。

“它在我们工作中所以有那么重大的意义，是因为创作时，每一个步伐、每一种活动和动作都应该由我们的情感赋予生命并使其具有内心根据。任何没有被它体验过的东西都是死的，都会损害演员的工作。

“没有体验就没有艺术。

“因此我们才从这个最重要的因素开始来研究‘体系’。但是，这是不是说，现在既然经历了课程的第一部分，你们就已经完全认识到体验过程，已经掌握住它，能够在实践中运用它了呢？

“不是的。这样的结论是不正确的。我们只能在自己一生的艺术活动中逐渐认识它。但为此必须有相应的体验的内部技术，以便为过程本身的发展准备土壤。我们经过长时间的研究后现在所认识到的正是这种土壤。剩下的就是通过实践去掌握你们在理论上已经获得的东西。

“‘训练与练习’对这会有所帮助。其余的就要由创造角色的工作和舞台经验本身给予你们了。”[10]

2

阿尔卡其·尼古拉耶维奇还没有来得及结束自己的［讲解］，舞台上的帷幕就已经按着伊凡·普拉托诺维奇的信号拉开了，于是我们看到摆在“马洛列特柯娃客厅”中间的大黑板，上面用图钉按住一张图表。它表现着创作过程中演员心灵里的情况。这就是临摹下来的图表。

“下面（仿佛是三个地基）摆着三个理想，三个主要的、不可动摇的我们艺术基础。你们应该随时依靠它们。

“1。其中的第一个说明：戏剧演员的艺术是内部和外部动作的艺术。

“2。第二个基础是亚·谢·普希金的名言：‘规定情境中热情的真实，情感的逼真……’[11]。

“3。第三个基础：通过演员的有意识的心理技术达到天性本身的下意识的创作。

“在我们艺术的这三个主要基础[12]上建立着两个大的平台：

“4。体验过程，这个我们已经大略研究过了，以及——

“5。体现过程。

“坐在这些平台上的，正如三个风琴能手坐在两架大风琴前面，是——

“6、7、8。心理生活三动力：智慧、意志和情感（按照先前的科学定义），或概念、判断和意志—情感（按照新近的科学定义）。

“9。新的剧本和角色被心理生活动力贯穿起来。它们在其中散播种子，激起创作意向。

“10。心理生活动力意向的线，带有抛撒于其中的剧本和角色的种子。开头这些意向是断断续续、零零碎碎、漫无秩序和杂乱无章的，但随着创作基本目的的弄清就变得绵续不断、严整有序了。

“11。我们心灵的内部领域，我们的创作器官及其一切资质、能力、才干、禀赋、表演技艺、心理技术手法，即我们先前称为‘元素’的那些东西。它们是实现体验过程所必要的。请注意，图上每一个元素都被赋予了各自的颜色，这就是：

“а）想象及其虚构（‘假使’、角色的规定情境）……色

“б）单位与任务……色。

“в）注意与对象……色。

“г）动作……色。

“д）真实感与信念……色。

“е）内部速度节奏……色。

“ж）情绪回忆……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