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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古董砚台的启示（第1页）

市政府宿舍

李卫揉着酸胀的太阳穴，将高云飞传来的加密邮件打印件在桌上摊开，泛黄的纸页上"特殊费用"西个字被红笔圈了第三遍。

"这赵国立老狐狸，比当年户部那帮蛀虫还难对付。"

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着案头那方随他一同来到2015年的端砚。

温润的石材在掌心泛着柔光，砚池里磨残的墨渍早己干涸，却依然萦绕着熟悉的松烟香——那是吴纯林在江宁织造局为他特制的贡墨味道。

就在这时，指尖突然触到砚台底部一处异样的凸起。

李卫心中一动，这方"听雨轩"砚台伴他二十余载，从江南盐道到首隶总督任上，吴纯林每日清晨必以梅花雪水研墨，他闭着眼都能摸出砚台周身每一处雕工。此刻这处细微的松动，就像老友突然眨了下眼睛。

他屏住呼吸，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翻转砚台。

在雕着游龙戏珠纹样的底座边缘，果然有一道几不可见的裂缝。

李卫想起康熙爷御赐的那方端砚，也是这般设有夹层暗格。

他用指甲沿着裂缝轻轻撬动，只听"咔"的一声轻响，砚台底部竟真的弹开了一块寸许见方的石板。

夹层中静静躺着一卷用蜡封裹的桑皮纸，展开来不过巴掌大小，却让见惯官场诡诈的李卫倒吸一口凉气。

熟悉的蝇头小楷跃然纸上，正是吴纯林那手被乾隆爷称赞过的"蝇头馆阁体"：

"主子钧鉴：漕运一案查有眉目，扬州总商王克明借福瑞祥商号为掩护，以漕船夹层夹带私盐。其法：每船配货十箱，明为瓷器，实则盐砖。商号以采买损耗运输脚力等名目做账，三年间侵吞国帑二十万两。。。"

李卫的手指抚过纸面，墨迹在岁月侵蚀下己有些洇散，但字里行间的缜密心思却穿越时空扑面而来。

这是乾隆六年他查办的扬州漕运案！当时吴纯林扮作账房先生卧底三月，才摸清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洗钱手法。

"夹层。。。商号。。。特殊费用。。。"三个词在李卫脑中轰然相撞。

他猛地抓过高云飞恢复的邮件打印件，黄天雄公司支付给"宏业建材"的三笔"拆迁补偿款"，数额恰好对应着三次拆迁冲突的时间点。而这家"宏业建材"，不正是赵国立小舅子开的空壳公司吗？

"好个吴纯林！"李卫对着砚台深深一揖，眼眶竟有些发热。这位跟了他三十年的老管家，连"走"都走得如此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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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当年吴纯林捧着这方砚台送到书房时说的话："主子办案如琢玉，需有石磨心，亦需有穿凿力。"那时只当是寻常勉励，此刻才品出其中深意。

月光从云缝中漏下，恰好照在砚台内侧"忠勤"二字的刻款上。

李卫突然注意到，桑皮纸背面似乎还有字迹。他将纸片凑近台灯，用唾沫沾湿指尖轻轻一抹——果然有几行极淡的朱砂小字，是吴纯林独创的"水显密写"之法：

"闻西洋有镜可透视器物，有匣能存百年声影。若主子得见异世奇景，切记：人心之贪，古今一也；治贪之法，变通则活。"

李卫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的台灯都跳了跳。

他终于明白为何高云飞能恢复被删除的邮件——现代科技不就是"透视器物"的西洋镜吗？而那些监控录像，不正是"存百年声影"的匣子？吴纯林这是在教他如何用古人智慧驾驭现代工具！

他抓起手机拨通高云飞的电话，听筒里传来IT怪才含混不清的嘟囔："卫哥，这才几点。。。我刚破解到黄天雄公司的防火墙第二层。。。"

"云飞！别管邮件了！"李卫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查黄天雄所有关联企业的银行流水，特别是那些做进出口贸易的！重点找运输损耗仓储管理费这类名目，金额要与拆迁补偿款能对上的！"

"啊？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漕运那套？"

高云飞瞬间清醒，"等等。。。你是说黄天雄在用现代物流渠道洗钱？"

李卫望着案头的砚台，仿佛看见吴纯林正捧着账本对他微笑："古今贪腐，伎俩不同，本质无二。快去！"

挂了电话，李卫将桑皮纸仔细折回砚台夹层。

他突然想起陆思盈白天说的话："李卫，现代法律讲究证据链闭合。"当时还觉得束手束脚，此刻却有了破局之法——用黄天雄的资金流水做经线，赵国立的邮件往来做纬线，再用拆迁户的证词当梭子，定能织出一张天罗地网！

窗外传来第一声鸡鸣，李卫推开窗户，清晨的凉风混杂着城市的喧嚣扑面而来。他深吸一口气，将砚台郑重放回抽屉最深处。

这方承载着两世记忆的古砚，不仅带来了吴纯林的"穿越"线索，更让他悟透了为官之道的真谛——变的是器物工具，不变的是人心洞察。

"赵国立，黄天雄。。。"李卫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嘴角勾起一抹属于"雍正朝第一能吏"的冷笑，"你们的漕运，该换我来查了。"

抽屉里的砚台似乎轻轻震动了一下，像是一声跨越三百年的叹息，又像是一声赞许的轻咳。

李卫知道，这场古今交织的反腐大戏，他终于找到最关键的那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