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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舆论战（第1页）

清晨七点，

江城晨报头版的烫金标题刺得李卫眼睛生疼——《慈善家钱文龙斥资千万助山区教育，江城开发区项目再添人文温度》。

“李主任，这钱总可真是当代子贡啊。”

孙一城端着保温杯从旁边走过，语气里的谄媚像撒了把糖霜，“听说赵副市长都亲自出席捐赠仪式了，杨市长要是看到这报道，肯定也得赞不绝口。”

李卫呷了口隔夜茶，茶渍在搪瓷杯壁上画出诡异的纹路。他指尖着杯把上那圈包浆——这还是上周从旧货市场淘来的宝贝，比孙一城那镶金边的保温杯看着顺眼多了。“

孙秘书可知，康熙爷南巡时，江南盐商在扬州瘦西湖边造了座白塔，耗资百万两白银，就为博龙颜大悦。”他慢悠悠地转着杯子，“可那塔砖缝里塞的，都是百姓的救命钱。”

孙一城脸上的笑容僵成了面具，保温杯盖“哐当”一声磕在桌上。

李卫瞥见他口袋里露出半截的录音笔，心里冷笑。这小子又想拿话头去跟赵国立邀功？可惜啊，爷当年在粘杆处当差时，你们这些小伎俩还没出世呢。

“叮铃铃——”桌上的大哥大突然尖叫起来，李卫被吓得一激灵，差点把茶杯甩出去。这劳什子“移动电话”比宫里的传信太监还聒噪，每次响都跟催命似的。

“李卫！你给老娘滚过来！”电话那头炸雷般的女声震得他耳膜发颤，“钱文龙那厮在幸福里社区摆鸿门宴呢！说是要给拆迁户发‘爱心大礼包’，张寡妇拿着鸡蛋要砸他脑袋了！”

李卫捏着还发烫的手机，脑子里瞬间闪过三个念头：第一，张艳萍这婆娘嗓门比当年扬州评弹里的花旦还亮；第二，钱文龙这时候下社区，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第三，得赶紧找高云飞那小子学学怎么调手机铃声，换成《茉莉花》也好过这惊魂夺命铃。

幸福里社区的广场上己经炸开了锅。李卫赶到时，正看见钱文龙被一群举着“感谢钱总”横幅的大妈围在中间，活像被狼群簇拥的头羊。

穿碎花裙的张艳萍叉着腰站在健身器材上，手里挥舞着扩音喇叭：“姓钱的！别以为送两桶油就能收买人心！我们要的是房产证！不是你这画饼充饥的‘爱心礼包’！”

“张主任，话不能这么说嘛。”钱文龙笑眯眯地从西装内袋掏出个烫金信封，“我钱某人做生意，讲究的就是双赢。您看，只要大家支持开发区项目，这些——”他突然扯开嗓门，声音盖过了广场舞的《最炫民族风》，“都是小钱！等项目成了，每家分一套商铺，到时候你们可都是包租婆包租公！”

人群里顿时起了骚动。

李卫注意到几个举横幅的大妈眼神闪烁，悄悄把横幅往怀里收了收。他不动声色地挤到王伟刚身边，这位拆迁队长正蹲在花坛边啃包子，辣椒油溅得制服上星星点点。

“王队，这戏看得还过瘾？”李卫递过去根烟。

王伟刚眼睛一亮，忙不迭接住，打火机“咔嚓”响了半天没打着。“李秘书，您可算来了。”他压低声音，嘴角的油星子差点滴到李卫鞋上，“钱总昨晚请我们几个队长去‘天上人间’，每人塞了个红包。您看——”他悄悄翻开掌心，露出一沓崭新的钞票，“这才是真金白银啊。”

李卫看着那抹刺眼的红色，突然想起当年查抄两江总督唐文尧家时，搜出的两千多个黄金夜壶。“王队可知‘二桃杀三士’的典故？”他帮王伟刚点上烟，火光映着两人脸上的阴影，“这红包现在是烫手山芋，将来就是索命符。”

王伟刚啃包子的动作猛地顿住，嘴里的肉馅掉在地上，引来一群蚂蚁。李卫顺着他僵硬的脖颈望去，看见赵国立的黑色奥迪正悄无声息地停在街对面的树荫下，车窗玻璃反射着诡异的光。

“钱总！您这承诺要是空头支票怎么办？”突然有人高喊。李卫回头，只见张艳萍不知何时跳下了健身器材，手里举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赫然是某论坛的帖子——《揭秘钱文龙：慈善外衣下的豆腐渣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