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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财务漏洞（第1页）

李卫站在开发区规划图前，手指无意识着腰间那枚仿古玉佩。

窗外的霓虹灯光透过玻璃幕墙，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倒比紫禁城的宫灯更添几分迷离。

"李哥，这钱文龙的公司跟和珅家的银库似的，表面金光闪闪，底下全是空架子。"

高云飞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头，抱着笔记本电脑撞开办公室门，薯片渣子簌簌落在限量版机械键盘上。这IT怪才总在深夜精神抖擞，活像刚从哪个朝代的夜审现场穿越而来。

李卫转过身，目光锐利如鹰："仔细说说。"

他最近总觉得钱文龙那套说辞不对劲，就像当年两江总督唐文尧拿人参当柴烧的做派，透着股欲盖弥彰的奢靡。

高云飞把电脑往会议桌上一推，屏幕亮起的瞬间，密密麻麻的数据洪流让李卫下意识眯起眼——这现代"账册"可比户部的黄册复杂多了。"你看这个。"青年敲击键盘的手指快得模糊，"龙腾地产近三年的资产负债率高达187%，相当于一个人背着两套房贷还敢说自己家财万贯。"

"负债率？"李卫皱眉，这个词他听陆思盈解释过三次还是记不太清。

"就是借的钱比自家总资产还多！"高云飞抓起桌上半杯冷咖啡灌下去，"更绝的是他们的关联交易，钱文龙用三家空壳公司互相倒账，左手倒右手就把五千万吹成了两亿注册资本，跟变戏法似的。"他突然压低声音，"张姐那边刚传来消息，说城东那块地的拆迁补偿款，有笔三百万的现金走的是黑道的地下钱庄。"

李卫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这节奏是他当年在户部查账时的习惯。三百万现金。。。。。。就像当年查贪腐案时发现的那些漕运亏空，往往都是从小处的蛛丝马迹开始。"把这些做成图文并茂的册子，要让杨市长一眼看懂。"他想起杨西海最近总念叨要防范金融风险，这话术正好合用。

"包在我身上！"高云飞眼睛发亮，"保证做得比《清明上河图》还首观！"

次日清晨，市政府常务会议室的红木长桌两端，气氛凝重如临战阵。钱文龙穿着定制西装，手腕上百达翡丽的表针优雅跳动，正唾沫横飞地描绘着开发区的宏伟蓝图："。。。。。。建成后将成为华东地区金融新地标，年税收预计突破三十亿！"

赵国立坐在主位左手边，手指有节奏地轻叩桌面。李卫注意到他无名指上那枚翡翠戒指，在灯光下泛着幽绿——这种成色的玉石，在清代至少值半个江宁织造局的年俸。"钱总真是年轻有为。"副市长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不过市政府对项目风险控制有严格要求。"

"赵市长放心！"钱文龙拍着胸脯，"我们龙腾集团资金链绝对健康，这是上个月的银行流水。"他递过去的文件袋厚得像块砖头，李卫扫了一眼就知道是精心准备的"账房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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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西海接过文件，老花镜滑到鼻尖："财务状况。。。。。。"市长的手指在纸页上移动，眉头越皱越紧。这些专业术语对他这个工科出身的干部来说，比看卫星云图还费劲。

"市长，"李卫适时起身，将高云飞连夜赶制的报告轻轻放在桌心，"这是我们委托第三方机构做的风险评估。"他特意没提高云飞的名字，就像当年查盐案时总要找个"民间义士"当幌子。

报告封面设计得颇为讲究，烫金标题下是幅简化的关系网络图，钱文龙的公司结构被画成了盘根错节的迷宫。杨西海翻到第二页，突然"咦"了一声——高云飞用卡通人物形象演示关联交易，空心小人举着钞票在三家公司间转圈的示意图，让复杂的资本运作瞬间变得一目了然。

"这。。。。。。"钱文龙的笑容僵在脸上，伸手想拿报告，却被李卫不着痕迹地挡住。

"市长您看这里。"李卫指向一张柱状图，"这是龙腾地产的实际现金流，表面看着风光，其实每月利息支出就占了营收的63%，好比一个月挣十两银子要还六两三分的利钱，长此以往。。。。。。"

"岂不是要利滚利逼死人？"杨西海猛地合上报告，镜片后的眼睛寒光西射。他年轻时在工厂当会计的经历，让他对这种财务把戏有种本能的警惕。

会议室的空气骤然凝固。钱文龙额角渗出细汗，强笑道："这数据来源有问题！是恶意抹黑！"他就像当年被抄家前的和珅，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赵国立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响声："钱总，市政府需要专业机构重新审计。"他瞥向李卫的眼神淬了冰，这个市长秘书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捅出要命的刀子。

李卫垂手而立，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谦卑笑容。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就像当年查江南科场舞弊案，找到夹带的纸条不过是揭开了第一层黑幕。钱文龙背后牵扯的关系网，恐怕比两江总督府的盘根错节还要复杂。

散会后，李卫在走廊被赵国立叫住。副市长站在雕花窗前，身影被晨光切割成明暗两半："小李很能干啊，连金融风险都懂。"

"都是跟领导们学的。"李卫躬身行礼，眼角余光却瞥见孙一城在楼梯间鬼鬼祟祟——这条毒蛇又在偷听了。

回到办公室，李卫从抽屉取出那方吴纯林砚台，冰凉的石质触感让他心神安定。砚台侧面刻着的"清风两袖"西个字，在现代灯光下依然风骨凛然。他突然想起高云飞昨晚说的话："数据不会说谎，但看数据的人会。"

手机震动起来，是陆思盈的短信："晚上七点，老地方详谈。"李卫望着屏幕上那个清冷的头像，突然觉得这现代官场，或许比康雍乾三朝加起来还要波谲云诡。

窗外，钱文龙正钻进黑色宾利，车窗缓缓升起时，那双阴鸷的眼睛与李卫隔空相撞。两股无形的力量在城市上空交锋，一场比文字狱更凶险的暗战，才刚刚拉开序幕。而那叠打印着密密麻麻数据的报告，此刻正躺在杨西海的公文包里，像一颗即将引爆的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