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心中咯噔一下。这钱文龙他早有耳闻,据说此人在酒桌上能把死的说成活的,生意场上却比狐狸还狡猾。黄天雄这时候若与此人扯上关系。。。
"不好!"李卫猛地站起身,膝盖撞在断墙上也顾不上疼,"思盈那边怕是要出事!"
他掏出手机狂奔,身后传来张艳萍的尖叫:"李卫你跑那么快干嘛!小心闯红灯被车撞啊!"
李卫赶到凌云律所时,正撞见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从电梯里出来。为首那人约莫三十五六岁,梳着油亮的背头,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活像戏台上的风流小生。
他经过李卫身边时,忽然停下脚步:"这位先生看着面生得很,也是陆律师的客户?"
李卫打量着对方手腕上那块比知府大印还亮的金表,拱手作揖:"在下李卫,忝为市长秘书。不知阁下是?"
"钱文龙。上次来过一次,李大人不在。"男人递来一张烫金名片,指尖带着淡淡的雪茄味,"黄天雄先生的商业顾问。刚才听闻陆律师冻结了黄总的资产,特来了解情况。"
李卫接过名片,触感比当年的名刺光滑许多。他忽然想起陆思盈说过,这钱文龙的行事风格像极了《鹿鼎记》里的韦小宝,表面插科打诨,实则暗藏机锋。
"钱先生来得正好,"李卫侧身让开,露出身后风尘仆仆赶来的陆思盈,"陆律师刚从经侦支队回来,正有要事与黄总商议。"
陆思盈看到钱文龙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她将李卫拉到一边低声道:"你怎么把他带来了?此人背景复杂,据说跟东南亚洗钱集团有关。"
"哦?竟有此事?"李卫故作惊讶,眼角余光却瞥见钱文龙正不动声色地用手机拍摄桌上的账册。好个"商人",果然名不虚传。
钱文龙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办公区回荡:"陆律师不必紧张,我今天来是给黄总传话的。他愿意交出开发区项目,但有个条件——"他顿了顿,目光如炬扫过李卫,"需要李秘书做个担保,保证不再追究其经济问题。"
李卫心中冷笑。这黄天雄是想拿他当挡箭牌?还是钱文龙故意抛出的诱饵?他想起康熙爷擒鳌拜时用的计策,面上却笑得像尊弥勒佛:"钱先生说笑了,我不过是个小小秘书,哪有这般权力?倒是听闻钱先生在海外人脉广阔,不知可认识巴拿马的商人?"
钱文龙脸上的笑容僵了半秒。李卫捕捉到这细微变化,心中己有计较——这条狐狸果然与黄天雄的海外账户有关。
"夜深了,"陆思盈突然合上账册,金属钢笔在指间转了个漂亮的圈,"行政诉讼的事明天法庭见。李秘书,我们该走了。"
三人一同走进电梯时,钱文龙忽然凑近李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李秘书可知狡兔三窟?有时候,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
电梯门缓缓合上,将那张意味深长的笑脸隔绝在外。陆思盈靠在轿厢壁上,长长舒了口气:"你刚才是故意提到巴拿马账户的?"
"正是。"李卫看着跳动的楼层数字,这铁笼子比当年的轿子还快,"此人既与黄天雄勾结,必知其软肋。如今他主动现身,倒是省了我们不少功夫。"
电梯抵达一楼时,李卫的手机突然震动。高云飞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传来:"李卫!不好了!黄天雄的私人飞机一个小时前从私人机场起飞了!"
陆思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李卫却异常平静,他想起张艳萍地图上那个被红笔圈住的码头仓库,以及钱文龙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金表。
"他跑不了。"李卫按下一楼按钮,电梯重新合上,"我们现在去码头。"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如流动的彩墨晕染开。陆思盈看着李卫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总爱说"在我朝如何如何"的"土包子",或许比这座城市里所有西装革履的精英都要懂得博弈的真谛。
"为什么笃定他会走水路?"她忍不住问。
李卫转动着手中的清代砚台,墨香与皮革座椅的味道奇异融合:"狡兔三窟,黄天雄看似乘飞机逃亡,实则是声东击西。至于钱文龙。。。"他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容,"那只狐狸,怕是想在黄天雄倒台后,接手他留下的地盘呢。"
李卫知道,这场现代版的"捉贪大戏",才刚刚拉开帷幕。而那个突然出现的钱文龙,究竟是敌是友?他摸了摸怀中的手机,决定明天得好好"请教"一下这位神秘的温州商人。毕竟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李卫最明白一个道理:越是笑得无害的狐狸,爪子里藏的刀就越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