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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心湖涟漪（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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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窗外霓虹闪烁，李卫着高脚杯的杯柱，看着杯中晃动的琥珀色液体，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这洋酒喝着还不如咱家的烧刀子痛快。"

坐在对面的陆思盈刚切下一小块牛排，闻言动作微滞，精致的眉梢挑起三分无奈七分好笑："李卫同志，现在是现代，不是康熙年间。

"她今天特意换了条月白色连衣裙，卸下律师袍的凌厉后，竟有几分当年岳思盈在苏州织造府后院赏花时的温婉。

李卫嘿嘿一笑，把杯里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辛辣感灼烧着喉咙，却让他混沌的脑子清明不少。

"想什么呢？"陆思盈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李卫猛地回神，正对上她清澈的杏眼。灯光下她的侧脸线条柔和，鼻梁高挺，连低头时纤长的睫毛都像极了记忆里那个人。他喉结滚动，突然想起高云飞教他的那句网络流行语，憋了半天才说："在想你真是我的神助攻。"

"噗嗤——"陆思盈失笑出声，刀叉碰撞瓷盘发出清脆声响，"你从哪儿学来的词？"她嘴上打趣，耳根却悄悄泛红。这个男人总这样，上一秒还像个官场老油条般运筹帷幄，下一秒就能冒出些土味又真诚的话，搅乱她精心维持的冷静。

李卫没注意到她的异样，自顾自倒了第二杯酒："高云飞那小子教的。还有上次帮我分析王伟刚的心理弱点。。。。。。"他越说越觉得亏欠，"我李卫欠你太多了。"

"我们是盟友。"陆思盈打断他，用餐巾轻拭嘴角，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静，"我们早就两清了。"话虽如此，她指尖却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李卫摇头，突然放下酒杯，身体前倾，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不一样的。他们是公事，我对你。。。。。。"话说一半又咽了回去。他想起在扬州初见岳思盈时，也是这般心潮澎湃。当年他不过是个街头混混，人家却是官宦千金，若非西爷从中作保，哪有后来的姻缘。如今隔了三百年，他依然是那个靠着察言观色往上爬的"小人物"，而她是市委书记的掌上明珠，是哈佛毕业的精英律师。

"我什么？"陆思盈追问，心跳莫名加速。她看见李卫喉结又动了动，烛光在他眼底跳跃，映出些她看不懂的情绪——有怀念，有挣扎，还有一种让她心慌意乱的炽热。

"没什么。"李卫颓然靠回椅背，抓起酒瓶猛灌一口，酒液顺着嘴角淌下，滴在廉价的衬衫上洇出深色痕迹。他这副狼狈模样，倒比平日油滑市侩的样子更真实。陆思盈突然想起张艳萍说的那句"李秘书看着精明，其实骨子里还是个实在人"，心里某个角落突然软了下去。

"李卫，"她轻声唤他，"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这句话像钥匙插进锁孔，李卫猛地抬头，眼眶竟有些发红："陆律师，你说人这一辈子，会不会真有轮回？"他从怀里掏出那个磨得发亮的青铜烟杆，烟锅里还残留着上次在拆迁现场抽的旱烟丝，"我总觉得见过你，在很久很久以前。。。。。。"

陆思盈的心脏漏跳一拍。她想起第一次在法院门口见到李卫，他穿着不合身的西装，却用那双洞悉人心的眼睛首首看过来，当时她就莫名心慌。后来接触越多，越发现这个男人身上有太多谜团——他不懂智能手机却能玩转官场规则，他不知道微信支付却能精准预判对手的每一步棋，甚至连喝茶的手势都带着种老派文人的讲究。

"你喝醉了。"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波澜。指尖冰凉，连带着刚切好的牛排都失了温度。李卫看着她紧抿的唇瓣，突然觉得自己唐突，苦笑着摇摇头："是喝多了。说胡话呢，陆律师别当真。"

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只有窗外偶尔驶过的汽车鸣笛。李卫低头盯着空酒杯，琢磨着该如何圆场，却听陆思盈轻声说："上个月你帮张大妈讨回补偿金那天，我在社区门口看见你。"

他猛地抬头。

"你蹲在地上给她系鞋带，动作很自然。"陆思盈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那时候我突然觉得，也许你那些土味做派，不是不懂现代规则，而是。。。。。。"她顿了顿，迎上他错愕的目光，"而是选择用你的方式守护一些东西。"

李卫怔住了。三个月来，他听够了嘲讽与质疑，连杨市长都告诫他"要与时俱进"，却从未有人这样解读他的行为。眼前这个女人，不仅是他的现代翻译官，更是第一个看透他内心坚守的人。

"陆律师。。。。。。"他声音沙哑，突然起身绕到她面前，在陆思盈惊讶的目光中单膝跪地。餐厅里响起抽气声，邻桌的客人纷纷侧目。李卫却浑然不觉，从怀里掏出个用红绳系着的玉佩，正是当年西爷赏赐的和田暖玉。

"我知道这很唐突。"他双手捧着玉佩，像捧着三百年的时光，"在我们那个年代，送玉佩是定情信物。我李卫虽落魄，却不敢欺心。自打见你第一面，我这心里就。。。。。。"他语无伦次，急得额头冒汗，最后索性把心一横，"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像谁，就是喜欢你陆思盈！"

整个餐厅鸦雀无声。陆思盈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他头发有些凌乱，衬衫领口还沾着酒渍，眼神却亮得惊人，像黑夜里的星星。她想起他用古代权谋拆解现代商战的狡黠，想起他为拆迁户挡推土机时的奋不顾身，想起他对着智能手机手足无措的窘迫模样。。。。。。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在她心湖投下巨石，激起层层涟漪。

李卫见她久不回应，心一点点沉下去。也是，人家金枝玉叶，怎会看上自己这个"古人穿越者"。他自嘲地笑了笑，正要起身，手腕却突然被温热的手指握住。

陆思盈站起身，把他拉起来，指尖触碰到他掌心的老茧时微微一颤。她接过那块温润的玉佩，玉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在李卫紧张到屏住呼吸的注视下，她将玉佩放进自己的手袋，然后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说："李卫，你这个人，真的很特别。"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李卫僵在原地，看着陆思盈转身走向门口的背影，突然咧嘴傻笑起来。邻桌的情侣爆发出善意的笑声，他却毫不在意，抓起桌上的酒瓶又灌了一大口。这次的威士忌，竟品出了几分甜意。

滨江路的晚风带着江水的潮气，陆思盈快步走着，手袋里的玉佩硌着掌心，提醒她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梦。她掏出手机想给父亲打个电话，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与李卫的聊天界面。看着他三天前发来的那句"明晚七点，滨江路静语餐厅，我有要事相商"，突然笑出声来。

这个古人，连约人都这么一本正经。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陆思盈抬头，看见李卫跌跌撞撞追出来，手里还攥着她落在座位上的披肩。路灯拉长他的影子，竟有几分当年那个扬州街头，为救岳思盈勇斗恶奴的少年郎模样。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越跑越近，晚风吹起她的长发，也吹乱了她古井无波的心湖。或许，这个来自三百年前的灵魂，真的要在她的生命里掀起一场意想不到的风暴。而她，似乎并不排斥这场风暴的来临。

李卫气喘吁吁跑到她面前，把披肩仔细搭在她肩上，手指不经意触碰到她的脖颈，两人同时一颤。对视的瞬间，空气里仿佛有电流噼啪作响。

"那个。。。。。。"

"我觉得。。。。。。"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李卫挠挠头，露出标志性的憨笑："你先说。"

陆思盈补充道，下次约会，换家有北京烤鸭的店。"

李卫先是一愣，随即狂喜涌上心头，差点把"喳"字喊出来。看着眼前巧笑倩兮的女子，他突然觉得，这2015年的人间，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三百年的时光鸿沟，官场商战的刀光剑影，在这一刻都化作绕指柔，缠绕着两个灵魂，朝着未知却充满希望的未来缓缓延伸。

江面上货轮鸣笛，悠长的汽笛声中，陆思盈转身继续往前走，脚步轻快。李卫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看着月光下她晃动的发梢，突然觉得这现代都市的万家灯火，比紫禁城的宫墙更让人安心。他的情根深种，她的心湖涟漪，在这个夏夜里悄然交汇，酝酿着一场跨越时空的爱恋与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