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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经典文本阅读（第2页）

最后，《文赋》对构思完成后的表达过程及其复杂性作了描述。陆机认为，构思后要根据章节层次分段布局，考究词句，安排结构。有景物的要弄清其形状色彩，有音响的要听明白它的声音。有时要依据枝干描写叶子，有时要顺着水流去寻找源头，有时意义隐晦要把它变得显豁，有时由浅入手而由易到难，有时得到要领好像老虎跃起而百兽都不能不顺服，有时抓住了重点好像龙飞腾起来而群鸟不得不四散，有时信手写来却十分贴切，有时再三推敲未必合适。聚精会神地深入思考，精细地多方考虑然后成篇。……陆机将自身的创作体会和经验融会于论著之中，对艺术构思后的种种现象都做了精到的描述。如主旨的突出与表现的丰富问题，陆机恰当地提出“理扶质以立干，文垂条而结繁”的思想。如艺术描写中的概括化问题，陆机提出“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的说法。针对写作中的顺利与艰难，陆机提出“或妥帖而易施，或岨峿而不安”和“或操觚以率尔，或含毫而邈然”的说法。对创作心理中的移情现象也有描述，如“思涉乐其必笑，方言哀而已叹”等。陆机考虑到了表达过程的种种现象和问题，但是描述多而论断少。不过在当时，像他这样来描述创作过程的人是很少的。

在艺术构思的问题上，陆机还特别提出灵感的重要意义。他把灵感称为“应感之会”。他认为文思与灵感有密切的关系。灵感来临时，则“思风发于胸臆，言泉流于唇齿”，信手写来却无可挑剔；灵感未出现时，则“六情底滞，志往神留，杌若枯木，豁若固流”，即使尽心尽力，也无法写出令人满意的作品。陆机根据自己的创作经验提出，有了灵感才能写出好的文章。可是灵感具有来不可遏、去不可止的特点，如果不能及时抓住就丧失了写出文情并茂、声色俱美的文章的机会。

此外，《文赋》对文章的结构和写作技巧等问题都有许多具有启发性的论述，这里不再一一分析。

[1]“窃有以”句：得，得到，了解到。用心，创作用心所在，指创作思想或创作意图。

[2]夫放言遣辞，良多变矣：放言，发言，立言，即写作。良，诚然，的确。

[3]妍蚩：美丑。

[4]“每自”二句：每当自己写起文章来，就更加知道写作的甘苦。

[5]“恒患”二句：常担心思想不能很好地反映事物，语言不能很好地表达思想。物，所要描写的客观物象。逮，及，此指表达、表现。

[6]盖非知之难，能之难也：这大概不是难在知道怎样写好文章，而是难在怎样才能写出好文章。

[7]“以述”句：述，阐述。先士，先辈作者。盛藻，华美的辞藻，此指有成就的作品。

[8]由：根源。

[9]“他日”句：他日，异日。殆，大概。曲，委婉细致。

[10]“操斧”句：《诗经·豳风·伐柯》：“伐柯伐柯，取则不远。”意思是说，拿着斧头去砍伐木材来做斧柄，斧柄本身就在手上，可以用做标准。这里比喻论述作文利害，有先辈的作品可以取法。

[11]“若夫”二句：至于作文的千变万化是难以用文辞来一一表达的。

[12]“伫中区”二句：伫立于宇宙之内，洞察万物的奥妙；沉浸在古籍之中，陶冶性情志趣。伫，长时间站着。中区，即区中，指宇宙之中。玄览，深刻地观察。颐，犹言陶冶。典坟，《五典》和《三坟》，此泛指古籍。《五典》指少昊、颛顼、高辛、唐、虞五帝之书。《三坟》指伏羲、神农、黄帝三皇之书。

[13]“遵四时”二句：顺着四季的推移，感叹时间的消逝；观察变化的万物，引起纷繁的思绪。

[14]“悲落叶”二句：劲秋，风力强劲的秋天。柔条，柔嫩的枝条。芳春，气息芳郁的春天。

[15]“心懔懔”二句：心思严肃纯洁好像怀抱霜雪，志趣高远宛如到达云端。懔懔，同“凛凛”，严肃。眇眇，同“渺渺”，意为渺茫，引申为高远。

[16]“咏世德”二句：世德，世代积累的业绩。骏烈，盛大的功业。陆机的祖父和父亲是吴国将相，所以作者常常咏颂先代的功业，如《祖德赋》《述先赋》等。清芬，清美芬芳，指美好的名声。

[17]“游文章”二句：从容博览大量的作品，赞美那文质彬彬的佳作。林府，谓文章多如林木，富如府库。嘉，赞美。丽藻，华丽的辞藻。彬彬，文质相称。《论语·雍也》：“文质彬彬。”

[18]“慨投篇”二句：慨，慨然，感叹。投篇，把手上的作品丢开。援笔，取笔写作。聊，姑且。宣，阐发。

[19]“其始也”三句：其始，指作文开始构思的那一阶段。收视反听，指专心致志。耽，入迷。耽思，深思。傍讯，广泛地探求。傍，同“旁”。

[20]“精骛”二句：精骛，精神驰骋，言作文时想象的丰富。八极，八方，言极远处。仞，古七尺或八尺为一仞。

[21]“其致也”三句：文思到来之时，情思像初升的太阳那样，由微明而逐渐鲜明，物象以清晰的形态而纷至沓来。曈昽（tónglóng），日初升微明的样子。弥，更加。互进，互相涌进。

[22]“倾群言”二句：吸取群书的精华，并在创作时倾泻出来。倾，倾泻。群言，即群书。从下文的“六艺”来看，“群言”似应专指“六艺”以外的书，如诸子百家的书。沥液，点滴的**，此指精华部分。漱，含。六艺，指《六经》，即《易》《诗》《书》《礼》《乐》《春秋》。芳润，芬芳而润泽的液汁，也是指精华部分。

[23]“浮天渊”：（创作的思路一打开，）可以驾着想象的翅膀上到天渊，下到地泉，自由驰骋。浮，浮游，形容文思驰骋之远，想象之丰富。安流，平安自在地浮流。濯，洗。潜浸，在深处浸洗。

[24]“沈辞”二句：辞句难吐，如鱼从深水之中衔钩而出。沈辞，深沉的文辞。怫悦，同“怫郁”，本义为忧愁，引申为不痛快，说明吐辞之难。

[25]“浮藻”二句：文思联翩而至，有如高飞的鸟儿中箭后从云端坠落下来。浮藻联翩，形容文思如涌，源源不断，有如鸟飞之联翩。翰鸟，高飞的鸟。缨缴，指中箭。缨，同“婴”，缠绕。缴，箭上的丝绳。曾云，即层云，指高处的云。

[26]“收百世”二句：要写出前代从未有过的文辞。意思是说文章贵在创新，不应抄袭前人陈言。收，收取。阙文，《论语·卫灵公》：“吾犹及史之阙文也。”（我还能看到史书存疑的地方）遗韵，即遗文。

[27]“谢朝华”二句：舍弃早晨已经开过的花，使未开的花晚上开放。这里以花为喻，要求创作不要重复前人已有的成就，要大胆创新。谢，辞谢，抛开。朝华，早晨开的花，此指文章。已批，已经开过了。启，开。夕秀，晚上开的花。未振，未开。

[28]“观古今”二句：顷刻之间，包罗万有。抚，轻轻地按着，引申为采摘。

[29]“然后”二句：按照选定的内容来构思布局，驱使词句。选义，选择所要表达的内容。按部、就班，有次序，指按先后层次加以布局。考辞，考究文句的应用。

[30]“抱景者”二句：对事物的形影和声响仔细描摹。景，同“影”，指物象。

[31]“或因枝”二句：通过树枝自然会振动枝叶，循着水流自然会探出源泉。前句是由本及末，强调先立文章的要领；后句是由末及本，强调最后点出文章的主题。讨，探讨，探求。

[32]“或本隐”二句：由幽隐难明而逐渐变得明显，从浅易入手而阐发难解的道理。前者是从难到易，后者是由易而难。之，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