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文学作品起源论所思
纵观现有的文学作品起源论,不难发现,无论是文学作品的社会历史起源论还是文学作品的精神起源论,都在一定程度上有所偏颇,并不能完全解决文学起源的问题。这是因为文学的起源必定是既与社会历史相关,又不能脱离人类的精神世界,所以,在现时的文学起源探究中,一定要关照到这两个层面,才有可能真正接近文学起源问题的答案。
原典选读
一、爱德华·泰勒论万物有灵观
万物有灵观构成了处在人类最低阶段的部族的特点,它从此不断地上升,在传播过程中发生深刻的变化,但自始至终保持一种完整的连续性,进入了高度的现代文化之中。……事实上,万物有灵观既构成了蒙昧人的哲学基础,同样也构成了文明民族的哲学基础。虽然乍一看它好像是宗教的最低限度的枯燥无味的定义,我们在实际上发现它是十分丰富的,因为凡是有根的地方,通常都有支脉产生。
我们常常发现,万物有灵观的理论分解为两个主要的信条,它们构成一个完整学说的各部分。其中的第一条,包括着各个生物的灵魂,这灵魂在肉体死亡或消失之后能够继续存在。另一条则包括着各个精灵本身,上升到威力强大的诸神行列。神灵被认为影响或控制着物质世界的现象和人的今生和来世的生活,并且认为神灵和人是相通的,人的一举一动都可以引起神灵高兴或不悦;于是对它们存在的信仰就或早或晚自然地甚至可以说必不可免地导致对它们的实际崇拜或希望得到它们的怜悯。这样一来,充分发展起来的万物有灵观就包括了信奉灵魂和未来的生活,信奉主管神和附属神,这些信奉在实践中转为某种实际的崇拜。
……地球上的万物有灵观迄今为止所组成的——它确凿无疑地组成的一种古代的和遍及世界的哲学,这种哲学在理论上表现为信仰的形式,在实践上则表现为崇拜的形式。
([英]爱德华·泰勒:《原始文化》,连树声译,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2)
二、弗雷泽论巫术
因此,就巫术成为公共职务而影响了原始社会的素质而言,它趋向于将管理权集中在最能干的人手中。它将权力从多数人手中转到一个人手中;它将一个民主制度更迭为一个君权制度,或者说更迭为一个元老寡头统治。……这种改变,无论是由于何种原因产生的,也无论早期统治者的性格如何,从整体上讲都是十分有益的。……一个部落只要不再被那个胆小的、意见不一的长老议会所左右而是服从于一个单一坚强果断的人的引导,它就变得比邻近部落强大,并进入一个扩张时期。这在人类历史的早期阶段,就十分有利于社会生产和智力的进步。由于其权势的扩展(一部分是依靠武力,一部分是由于较弱小部落的自愿投降),这个氏族社会便很快获得了财富和奴隶。这两者将一些阶级从赤贫如洗的无望的挣扎中解救出来,给他们一个机会去无私地追求知识。而知识正是改善人的命运的最卓越最有力的工具。
……
因此,就巫术公务职能曾是最能干的人们走向最高权力的道路之一来说,为把人类从传统的束缚下解放出来,并使人类具有较为开阔的世界观,从而进入较为广阔自由的生活,巫术确实做出了贡献。
([英]詹·乔·弗雷泽:《金枝》,徐育新、汪培基、张泽石译,北京,中国民间文艺出版社,1987)
三、普列汉诺夫论劳动和游戏
解决劳动和游戏——或者也可以说,游戏和劳动——的关系问题,在阐明艺术的起源上是极为重要的。
……成年人在自己的活动中追求什么样的目的呢?在绝大多数场合下他们是追求功利目的的。这就是说,在人们那里,追求功利目的的活动,换句话说,维持单个人和整个社会的生活所必需的活动,先于游戏,而且决定着游戏的内容。
……游戏是劳动的产儿,劳动在时间上必然是先于游戏的。
……如果我是对的,——而我深信这一点,——那么我在这里就有充分的根据说:追求功利目的的活动先于游戏,游戏是它的产儿。
……原始狩猎者的艺术活动的性质十分明确地证明了,有用物品的生产和一般的经济活动,在他们那里是先于艺术的产生,并且给艺术打下了最鲜明的印记。
……劳动先于艺术,总之,人最初是从功利观点来观察事物和现象,只是后来才站到审美的观点上来看待它们……
([俄]普列汉诺夫:《论艺术(没有地址的信)》,曹葆华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64)
四、鲁迅论文学作品的起源
我想,人类是在未有文字之前,就有了创作的,可惜没有人记下,也没有法子记下。我们的祖先的原始人,原是连话也不会说的,为了共同劳作,必需发表意见,才渐渐的练出复杂的声音来,假如那时大家抬木头,都觉得吃力了,却想不到发表,其中有一个叫道“杭育杭育”,那么,这就是创作;大家也要佩服,应用的,这就等于出版;倘若用什么记号留存了下来,这就是文学;他当然就是作家,也是文学家,是“杭育杭育派”。
(鲁迅:《门外文谈》,北京,人民出版社,1974)
五、亚里士多德论摹仿
作为一个整体,诗艺的产生似乎有两个原因,都与人的天性有关。首先,从孩提时候起人就有摹仿的本能。人和动物的一个区别就在于人最善摹仿,并通过摹仿获得了最初的知识。其次,每个人都能从摹仿的成果中得到快感。可资证明的是,尽管我们在生活中讨厌看到某些实物,比如最讨人嫌的动物形体和尸体,但当我们观看此类物体的极其逼真的艺术再现时,却会产生一种快感。这是因为求知不仅于哲学家,而且对一般人来说都是一件最快乐的事,尽管后者领略此类感觉的能力差一些。因此,人们乐于观看艺术形象,因为通过对作品的观察,他们可以学到东西,并可就每个具体形象进行推论,比如认出作品中的某个人物是某某人。倘若观赏者从未见过作品的原型,他就不会从作为摹仿品的形象中获取快感——在此种情况下,能够引发快感的便是作品的技术处理、色彩或诸如此类的原因。
由于摹仿及音调感和节奏感的产生是出于我们的天性(格律文显然是节奏的部分),所以,在诗的草创时期,那些在上述方面生性特别敏锐的人,通过点滴的积累,在即兴口占的基础上促成了诗的诞生。诗的发展依作者性格的不同形成两大类。较稳重者摹仿高尚的行动,即好人的行动,而较浅俗者则摹仿低劣小人的行动,前者起始于制作颂神诗和赞美诗,后者起始于制作谩骂式的讽刺诗。
([古希腊]亚里士多德:《诗学》,陈中梅译注,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
六、康德论艺术和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