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吃披萨吧,我一个人又吃不了。”他说着,将一角馅料明显最丰富的披萨送到我盘子里。
我突然觉得像是在大学的食堂里。原来,和这个人都已经认识那么久了啊。
易铮快节奏地吃下两角披萨后,整个人好像才一下子平静并松弛下来。
“怎么样,你还好吗?”他问。
“没什么不好。你觉得呢?”
“我看你也还不错。至少……比上次见你要好。没那么弱不禁风了。”
他像是思考了一小会儿,然后说:“前几天,我见到那家伙了。”
我一下子就屏住了呼吸。听得见心脏在距离锁骨很近的位置疯狂地跳。我知道他在说森。
“也是在一个什么活动上。他还是老样子。不过,人瘦了不少。”
我觉得自己有很多问题,巴不得揪住他的领子一一地问。可是,最终发现此时此刻自己什么话也不可能问得出口。于是,只是用一种期待和鼓励的眼神看他,希望他能继续说点什么。
但他便不再往下说了。
“你知道,他其实根本不配你。配不上。”
我只好苦笑一下。既然如此,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
“你们怎么样,你和唐棠?”我问。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松垮地靠在椅背上,然后做了个类似干洗脸的动作。脸上的皮肉都被不客气的动作给拉皱了。
“你们好像很好。你们一直都很好。”我说。
“我不知道,”他笑了一下,“除了几千万的独栋别墅我确实买不了,但是,其他的,只要她要,我都可以满足她。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老不满意,老不高兴。没有高兴和满意的时候。”
“我倒觉得,她看上去很满意也很高兴,至少看上去。”
“朱栗,如果大学时是咱俩在一起……”易铮突然说,虽然语气是半开玩笑的样子,但眼睛分明地看着我。
我即刻便打断了他,“你呀,你这是中年危机,你知不知道,提前了。”
他哈哈笑起来,像个十足开朗单纯的人那样笑。然后,嚼了一大口披萨。
“至少,你还有女儿。”我说:“有个女人这辈子会无缘无故喜欢你,轻而易举原谅你。”
说完这句,我发觉自己的下腹一阵冷痛,虽然很轻,但是持续了挺久。手术后,自己的下腹时常会这样疼。
对于我关于易朵的一番话,他低下头抿着嘴角笑了一下,尽管那笑容很快收起,但似乎在说“那倒不假”。
“我得承认,有了女儿以后,我至少不再为一件事困扰,那就是为什么活着。”
但是,女儿也会长大,十八岁,三十岁,然后,变成另一个唐棠。
女儿不属于你。就像我不属于妈妈。我将车打芝士拨到一边,缓慢地吃着剩下的那过酸的厨师沙拉。恍然意识到,也许我的妈妈真的只是不愿意内疚。因为太不喜欢内疚的感觉,于是便故作傲慢和有所保留地对待我。
烛光昏暗。我突然想到,今天的活动上,没有看到付川。当然,也不再有什么哈里。
Rick,睿海德。我在心里默念。
“Neverbeenhappier”幸优那张像得了欣快症的脸再次浮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