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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语气词着著11(第2页)

(16)见他宅舍鲜净,便即兀自占著。(《敦煌变文·晏子赋》)

这类动态助词“着”表持续,比如例(15)“睡着”即睡的持续。这类持续义助词“着”怎么会演变为语气词,其“命令;劝勉”语气又是如何来的呢?先看如下一例:

(17)畏人相问著,不拟到城南。(唐·令狐楚《杂曲歌辞·远别离二首》)

从语义表达上看,如果是表持续,那么“着”前动词V所表示的行为动作肯定是已然态,即“V著”意味着行为动作已经发生,并正在持续。例(13)~例(16)就是典型的已然态。但是例(17)先说“畏人相问着(著)”,后说“不拟到城南”,可知“问”这一动作并未发生。诗人“畏”的也是“别人的相问”,而非“别人的相问着”。由此可知,例(17)的“着”持续义极弱,说它无持续义也未尝不可。比较:

(17’)畏人相问,不拟到城南。

因此,在未然态语境中,“著”的持续义无法凸显出来。有时,未然态的行为事件句中,“着”似乎也可以表持续。如:

(18)且愿风留著,惟愁日炙燋。(唐·王建《题所赁宅牡丹花》)

(19)居人未可散,上客须留著。(唐·颜真卿《水堂送诸文士戏赠潘丞联句》)

(20)卿与寡人同记著,抄名录姓莫因循。(《敦煌变文·捉季布传文》)

上面三例都是未然态事件句。例(18)、例(19)分别有表示未然事件的时间词“愿”“须”;例(20)是祈使句,说话人要求听话人“同记著”。但是,把上三例“著”理解为持续义助词也大致可行,比如,例(18)“愿风留著”即“希望风留著不走”。这是为什么呢?原因在于,在说“愿风留著”“上客须留著”时,意味着风儿、上客已经来了,如果他们继续在这里,就体现为“存在”的持续。要别人“记着”某事(或某样物件),意味着别人已经听说或看到了,并且很可能已经记住,再说“一同记着”,自然也是“记”的持续了。因此,虽然句子是未然态,但是如果有关当事人(或物)的行为动作已经发生,那么“着”也可以体现为持续。不过,客观来说,这类句子中“着”的持续义明显要较例(13)~例(16)这类已然态的句子弱。一个显性标志是:例(18)~例(20)的“着”可以删除,并不影响语义表达的完整性,如“卿与寡人同记著→卿与寡人同记”,都是要求对方与自己一同记住(某事)。而例(13)~例(16)的“着”不能删除,如“便乃睡著→*便乃睡”。“睡著(着)”与“睡”显然不是一回事。因此,例(18)~例(20)的“著”其实可以重新分析,即既可以理解为持续义助词,也可以理解为语气词。

如果说例(18)~例(20)的“着”可以重新分析,那么如果句子是未然态,并且在说话时与当事人(或物)有关的行为动作还没有发生,那么“着”就完全没有持续义,而应视为典型的语气词了。如:

(21)善庆又问曰:“既言我佛慈悲为体,如何不度羼提众生?”道安答曰:“汝缘不会,听我说著。”(《敦煌变文·庐山远公话》)

(22)此文有四:问,答、徵、释。各请敛心合掌著,能加字数唱将来。(《敦煌变文·长兴四年中兴殿应圣节讲经文》)

例(21)善庆先问“(我佛)如何不度羼提众生”,道安说“听我说著”,可知此时善庆不懂此事,道安也还没有开始说,因此道安说“听我说著”是要求善庆听自己说,而不是“说著”。例(22)讲经人要求大家“各请敛心合掌著”,可知此时大家还没有合掌,“著”自然也不是表持续了。我们在《敦煌变文》中还发现了如下两例:

(23)(远公)朦胧睡著,乃见梦中十方诸佛,悉现云间,无量圣贤,皆来至此。唤言:“菩萨起,莫恋无明[22]睡著,证取涅盘之位,何得不为众生念《涅盘经》?”(《敦煌变文·庐山远公话》)

(24)(远公)久坐时多,朦胧睡著。又乃梦中见十方诸佛,悉现虚空,无量之圣贤,皆来云集。唤言:“菩萨起,莫恋无明睡,证取涅盘之位,何得不为众生念经?”(《敦煌变文·庐山远公话》)

出自同一篇变文的上下两段,一有“著”,一无“著”,这是“著”不表持续义的极好例证。至于可以删除,这正是语气词的典型特征:语气词附着在句末表达说话人的主观情绪,删除后并不影响句子的真值语义表达。

下面两例“著”“看”构成对仗,非常工整:

(25)谢守归为秘监,冯公老作郎官。前事不须问著,新诗且更吟看。(白居易《临都驿答梦得六言二首》)

(26)瘦尽宽衣带,啼多渍枕檀。试留青黛著,回日画眉看。(唐·河北士人《寄内诗》)

这两例“着”表“命令、劝勉”语气,“看”表“尝试”语气。两例如果分别删除“著”和“看”,亦极为工整。如:

(25’)前事不须问,新诗且更吟。

(26’)试留青黛,回日画眉。

(四)语气词“着(著)”的语气义及其来源

上面简单讨论了语气词“着”的来源及形成过程,下面还要回答一个问题:语气词“着”的“命令、劝勉”语气从何而来?因为很显然,持续义助词“着”本身并无命令、劝勉意味,即如李倩所说“意义上语气词‘着’看不出与附着义有何联系”。

这就要追溯到语气词“着”形成的句法条件和语境了。前面谈到,持续义助词“着”如果出现在未然语境中,且与听话人有关的行为动作在说话时还没有发生,则“着”的持续义弱化,并最终演变为语气词。再如:

(27)我拟请佛恐人坐多时,便拟说经,愿不愿?愿者检心掌待著。(《敦煌变文·八相押座文》)

(28)项讬残去犹未尽,回头遥望启孃孃:“将儿赤血缸盛著,擎向家中七日强。”(《敦煌变文·孔子项讬相问书》)

这类未然句都是说话人要求听话人采取某一行为动作,因而都属于祈使句。前面其他各例也是如此。说到这,问题其实已很清楚了:持续义助词“着”本身并无“命令、劝勉”义,但是它是在祈使句这一句法环境中演变的,而祈使句在语气上体现为“命令、劝勉”,这样,“着”在持续义弱化、演变为语气词的同时,慢慢地就沾染上了句子的祈使语气。语气词在形成过程中沾染上句子的句式义这一现象汉语史上十分常见,比如后面要讨论的“者”,本为指代词,因为常出现在复句的前一小句末,因而在虚化的同时,慢慢带有了停顿语气。再如:

(29)僧云:“未委按剑时,还存也无?”师云:“拽出著。”(《祖堂集》卷十三)

(30)足下如万□,陵无回心,老母坟前,殷勤为时日拜著。(《敦煌变文·苏武李陵执别词》)

上面两例也是说话人要求听话人去做某件事,例(29)的命令意味较强;例(30)的命令意味很弱,而是请求对方“老母坟前,殷勤为时日拜”。“著”的“命令、劝勉”语气如果减弱,则表现为“肯定、强调”,如前面的例(8)、例(9)。

“着”的“肯定;强调”语气又是如何来的?实际上,“肯定;强调”语气是从“命令;劝勉”语气衍生出来的。命令或劝勉别人做某事,这本身就是一种强调,即强调“只有如此做才比较妥当”。而“命令、劝勉”语气一旦减弱,就表现为“肯定、强调”。再如:

(31)秀乃思惟:“不如向廊下书著,从他和尚看见。”(唐·慧能《六祖坛经·自序品》)

(32)许敬宗性轻傲,见人多忘之。或谓其不聪,曰:“卿自难记,若遇何、刘、沈、谢,暗中摸索著,亦可识。”(唐·刘饣束《隋唐嘉话》卷中)

(33)若不是者死王押头著,准拟千年馀万年。(《敦煌变文·三身押座文》)

例(31)是自我思惟(维)、作出一个决定,语气词“著”是确认自己决定这么做,而不是命令自己这样做;例(32)“著”是强调自己“暗中摸索”,而非命令;例(33)也是强调“若不是者死王押头”这一情况。

(五)“者”“着”的语气差异及成因

唐代以来语气词“者”也可以表祈使语气。如:

(34)奉帖:“准状,放去者!”(日本·园仁《入唐求法巡礼行记》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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