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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气词者1(第1页)

一、语气词“者”[1]

作为一个产生于先秦、在中古得到较大发展,而后一直延续使用到清代的语气词,学界对“者”的认识还不够深刻,特别是它产生的具体时代、途径以及假设语气义的由来等。语气词“者”源于指代词“者”的虚化,这点为学界之共识,但是对于形成的具体时间、途径及机制,却大多语焉不详。这样,对一些具体语料的分析就存在较大分歧,比如“鲁无君子者,斯焉取斯?”(《论语·公冶长》)中的“者”是指代词还是语气词,不同学者可能就有不同处理。从现有资料来看,语气词“者”源于指代词“者”虚化的观点当可以肯定,但是问题并没有全部解决,结构助词“者”也是从指代词“者”发展而来,那么哪些指代词“者”演变为了语气词、哪些又演变为结构助词或保留了指代词的用法呢?指代词“者”虚化为语气词的途径、时间层次及句法环境还有“者”的语气义是什么呢?

带着以上问题,本节从历时角度对“者”的发展演变进行了考察,并试图在理论上进行解释。

(一)商周至战国初的指代词“者”

在商周金文中,“者”主要假借为“诸”,“者侯”即“诸侯”。在今文《尚书》中,“者”字共6次,都是指代词。如:

(1)先时者杀无赦,不及时者杀无赦。(《夏书·胤征》)

(2)能自得师者王,谓人莫己若者亡。好问则裕,自用则小。(《商书·仲虺之诰》)

“先时者”就是“先于规定时间到达的人”,“不及时者”就是“不按时到达的人”,“能自得师者”就是“能够得到军队拥护的人”,“谓人莫己若者”就是“认为没有人比得上自己的人”。“者”字居于中心语位置,前面的动词性结构做“者”字的定语。这类“者”都是表示转指的后置代词,指代性非常强。为了方便起见,我们把这类“者”字结构记作“VP者转”。

《诗经》中“者”共62次。其中“VP者转”共54次。例如:

(3)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王风·黍离》)

(4)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见君子,乐且有仪。(《小雅·菁菁者莪》)

另有8例“者”字前面不是VP,而是NP,分别是“者”4次、“今者”2次、“始者”和“昔者”各1次。如:

(5)牡马,在坰之野。薄言者,有有皇。(《鲁颂·》,4例都在该篇)

(6)今者不乐,逝者其耋……今者不乐,逝者其亡。(《秦风·车邻》)

从今文《尚书》到《诗经》,可以看到“者”字的使用有了较大的发展,这不光表现在数量的大量增加,还表现在出现了新的格式“NP者”。“NP者”的“者”4例在“”后、4例在时间词后。这类“者”字紧接在单音节名词之后,或主语位置,或宾语位置,很难看作语气词。朱德熙指出是代词,表自指,为指称标记[2]。

再来看看战国初期文献《论语》和《左传》中“者”字的使用情况。

《论语》中的“者”字共219例,其中“VP者转”189例。“NP者”25例,如:

(7)鲁无君子者,斯焉取斯?(《公冶长》)

(8)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雍也》)

(9)冉有曰:“夫子欲之,吾二臣者皆不欲也。”(《季氏》)

(10)子曰:“二三子以我为隐乎?吾无隐乎尔。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是丘也。”(《述而》)

较之于《诗经》,《论语》中的“NP者”结构在数量上有所增加,在形式上也有一定发展:一是NP由单音节发展到双音节或多音节;二是NP的范围有所扩大,从人到物、从具体名词到抽象名词似都可以,只是以人为主。

除了这两类“者”字外,《论语》中还要一类“者”字置于动词性结构或形容词性结构后,却又不表转指的,共5例。如:

(11)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学而》)——朱熹集注:“善事父母为孝,善事兄长为弟。”

(12)子曰:“是闻也,非达也。夫达也者,质直而好义,察言而观色,虑以下人。在邦必达,在家必达。夫闻也者,色取仁而行违,居之不疑。在邦必闻,在家必闻。”(《颜渊》)

这类“者”字大多出现在“……者,……也”句式中,与“VP者转”中的“者”明显不同。“VP者转”中的“者”居于中心语位置,VP是“者”的定语,如“从者”(《八佾》)指“跟从的人”;而“孝弟也者”中的“者”不是中心语,“孝弟也者”也不是指“孝弟的人”,而是指“孝弟”本身。这类“者”其实和前面“NP者”中的“者”同质,那么是指代词还是语气词呢?

我们先来看看两派不同的观点。上面例(7)“鲁无君子者”,朱德熙分析为表自指的代词。朱文认为“孝弟(悌)”“闻”这类词是谓词,具有陈述功能,而“者”的作用就是把这些动词(形容词)性结构名词化,“者”具有指称化功能;“NP者”里的“者”和这类“VP者”里的“者”是同一个“者”,即都是自指代词。与他们的观点截然不同的是孙锡信[3]、江蓝生[4]、龙国富[5]等,他们都把“鲁无君子者”中的“者”分析为语气词。如江蓝生说:“‘君子者’即指‘君子’,不可释作‘君子的人’,‘者’的指代义弱化。由于‘者’出现在这个假设句从句的句尾,因此它就起着加强假设语气的作用。也就是说,此句本是假设句,并不是用了‘者’才变成假设句的;‘鲁无君子’这个假设条件分句是话题,‘者’是它的话题标记,起着提顿语气、引起下文的作用。”[6]

分歧的焦点在于“者”字有没有指代性或者指代性的强弱,没有指代性或者指代性很弱就是语气词,反之就是代词。汉语缺乏形态变化,“鲁无君子者”中“者”的性质缺乏一个显在的形式标记,如孤立地只观察这个例句,很难说“者”是自指代词还是语气词。不过《论语》中还有如下例句:

(13)子曰:“论笃是与,君子者乎?色庄者乎?”(《先进》)

(14)子曰:“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君子者,斯可矣。”

子曰:“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有恒者,斯可矣。”(《述而》)

例(13)“君子者”和“色庄者”对举,“色庄者”就是“脸色庄重的人”,“者”是代词;例(14)“君子者”和“有恒者”出现于上下文中,“有恒者”就是“有恒心的人”。联系语境,很难把上面两个例句“君子者”中的“者”分析为语气词,也就是说“君子者”中的“者”还是代词。

另外如上面例(8)~例(10)中的“颜回者”“二臣者”“二三子者”中的“者”语法功能明显是同一的,但是“颜回者”“二臣者”都处于句中,“者”明显不具有表语气的功能,而“二三子者”处于句末,如果据此就认为“二三子者”中的“者”是语气词,理由似并不充分。朱德熙认为是自指代词,我们认为是对的。

《左传》中“者”的使用情况和《论语》大致相仿。620例“者”字中,“VP者转”占到了550余例,其他绝大多数“者”字也很难看作是语气词。试比较以下两例:

(15)a。会于商任,锢栾氏也。齐侯、卫侯不敬。叔向曰:“二君者必不免。”(《襄公二十一年》)

b。此二君者,异于子干。(《昭公十三年》)

(16)a。又谓诸大夫曰:“二子者祸矣!恃得君而欲谋二三子。”(《哀公六年》)

b。今二子者,君生则纵其惑,死又益其侈,是弃君于恶也。(《成公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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