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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气词者1(第2页)

上面两例a句的“NP者”在句中,b句的“NP者”在句末,都应当是自指代词,“者”可以标作“者自”,“NP者”即“NP者自”。

从《论语》和《左传》可以看到战国初期“者”字的使用有如下特点:

1。表转指的“者”占绝对多数,自指的“者”处于发展的阶段。

2。从产生的时间来看,最早是“VP者转”,而后是“NP者自”,最晚是“VP者自”。而指代性的强弱正好和产生的时间相适应,即“者转”指代性最强,而“NP者自”中的“者”明显要弱,“VP者自”中的“者”最弱。“者”指代性的强弱有语言事实的支持:“VP者转”语法位置不受限制,可居句首、句中和句末,“者转”居于中心语地位,和VP的结合非常紧,中间不能用“也”等语气词隔开;“NP者自”以在句末为常,有时也出现在句首或句中,“NP者自”中间有时还可以用“也”隔开,如“邦也者”(《论语·先进》),中间可以插入语气词,这正是指代性弱化的一个表现;“VP者自”或在句末或单独为分句,中间也可以用“也”隔开,并且绝大多数处于“……者,……也”句式。“者”的灵活度是和它的指代性成正比的,即指代性越强,“者”字结构语法位置越不受限制。另外,自指的“者”有时还可以不出现,这也是指代性弱化的一个表现,试比较下例a、b两句:

(17)a。礼也者,小事大,大字小之谓。(《左传·昭公三十年》)

b。礼,经国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后嗣者也。(《左传·隐公十一年》)

3。“也者”《汉语大词典》释为一个复音语气词,宋绍年在批评《马氏文通》把“者”字的语气词功能定得太宽时,认为只有在“也者”中的“者”才是一个语气词。[7]那么事实如何呢?我们认为,“也者”语法功能的分析也要考虑到时间因素,即战国初期的“也者”是一个跨层非短语结构“语气词+自指代词”。“也”是句中表停顿的语气词,“者”是代词,复指前面的名词,如“邦也者”大致相当于“邦者”。

4。自指的“者”作为指称标记,一般都位于上一分句的末尾。前面的成分不管是动词性结构还是名词性结构,都是话题,由于指代性的弱化,这样,“者”字便似乎具有了表示停顿、作话题标记(topicmarker)的功能。孙锡信、江蓝生、龙国富都把“鲁无君子者,斯焉取斯?”中的“者”看作是语气词,其根据也源于此。从语法化的原理来看,“者”字指代性减弱,加上合适的句法、语义环境,确实具有了语法化为语气词的条件。不过《论语》《左传》或者说战国初期指示代词“者”语法化为语气词“者”最多还处于萌芽时期,或者说语法创新时期,还没有扩展和固定下来。

(二)战国中后期的语气词“者”

上面谈到“者自”语法化为语气词的可能性和趋势,那么语言事实如何呢?先看下例:

(18)故桓公之兵横行天下,为五伯长,卒见弑于其臣,而灭高名,为天下笑者,何也?不用管仲之遇也。(《韩非子·十过》)

“为天下笑者”向来有两种理解。一种认为“为”还是动词,“为天下笑者”即“成为天下耻笑的人”,这样“者”就是代词;另一种认为“为”是介词,“为天下笑者”即“被天下的人耻笑”,这样“者”就是语气词。那么哪种理解正确呢?《韩非子》中还有相似例句:

(19)此二君者,皆不能用其椎锻榜檠,故身死为戮,而为天下笑。(《韩非子·外储说右下》)

同一本书中或作“为天下笑”、或作“为天下笑者”,据此推断,“为”是介词,“为天下笑”是一个动词短语,而“者”没有指代性,只是一个表停顿的语气词。例(18)的“为天下笑”只是一个话题,后面还有一个设问式的评论句“何也?不用管仲之遇也”,而例(19)的“为天下笑”是对事实的陈述、句子语义的完结,故后面没有“者”。“者”话题标记的功能非常明显。其他典籍中也有相似例证:

(20)古有其术者,内不亲民,外不约治,以少间众,以弱轻强,身死国亡,为天下笑。(《墨子·备梯》)

(21)夫人之所以亡社稷,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未尝非欲也。(《文子·上礼》)

(22)身行不正,使人暴虐,遇人不信,行发于身而为天下笑者,此不可复之行,故明主不行也。(《管子·形势解》)

(23)宋不可攻也。其主贤,其相仁。贤者能得民,仁者能用人。荆国攻之,其无功而为天下笑乎!(《吕氏春秋·恃君览》)

(24)宣王微春居,几为天下笑矣。(《吕氏春秋·恃君览》)

上面五例,“为天下笑”如果是话题,后面接“者”,如例(21)、例(22);如果是对事件的陈述,则接“乎”“矣”等其他语气词,或者后面干脆没有语气词,如例(20)、例(23)、例(24)。再如:

(25)故臣曰:“亡国之廷无人焉。廷无人者,非朝廷之衰也,家务相益,不务厚国。”(《韩非子·有度》)

前一“廷无人”是语义的完结,所以接表提示语气的“焉”,后一“廷无人”是话题,后接语气词“者”。通过例(18)~例(25),可以归纳出语气词“者”的语法功能:位于上一分句末,兼有提顿语气和话题标记的功能。

《周易》的《易传》部分为解释《易经》而作,大致形成于战国中后期,非一人手笔。《易传》中“者”字180次,其中表示转指的101次;语气词79次,其中“……者,……也”就有73次,可以说“……者,……也”式已经成为一种范式句。例如:

(26)是故吉凶者,失得之象也;悔吝者,忧虞之象也;变化者,进退之象也;刚柔者,昼夜之象也。(《系辞上》)

(27)夫玄黄者,天地之杂也,天玄而地黄。(《上经》)

成为一种范式句,正是语法化程度高的一个特征。从《论语》《左传》到《易传》,“……者,……也”式的使用频率有了很大提高。从“者”字语法化的途径来看,自指的“者”从代词到语气词,经过了一个重新分析(reanalysis)[8]阶段。如“名者,实之宾也”这样的句子,当“者”为自指代词时,大意是“名这个东西,是实之宾。”后来“者”虚化,就与后面的“也”一起构成判断,句子大意为“名,就是实之宾”,“者”为提顿语气词,兼有话题标记功能。

我们再来看《易传》中的几个例子:

(28)《乾》“元”者,始而亨者也。“利贞”者,性情也。(《上经》)

(29)《彖》曰:“既济,亨”,小者亨也。“利贞”,刚柔正而位当也。(《下经》)

(30)坤也者,地也,万物皆致养焉,故曰致役乎坤。兑,正秋也,万物之所说也,故曰说言乎兑。战乎乾,乾西北之卦也,言阴阳相薄也。坎者,水也,正北方之卦也。(《说卦》)

比较例(28)和(29),可以看到“利贞”后一出现“者”,一没有“者”;例(30)中“坤”“兑”“坎”都为八卦名称,句式相同,“坤”和“坎”后有“者”,“兑”后却没有。这说明了“者”作为提顿词,在句中已经不是强制性地出现了,在“……者,……也”成为一个范式的同时,“……者,……也”中的“者”偶尔可以不出现,这正是语义功能极其弱化的表现。下面我们再举几个“者”字自由隐现的例子:

(31)若告我以鬼事,则我不能知也。若告我以人事者,不过此矣,皆我所闻知也。(《庄子·盗跖》)

(32)有臣如此,虽当圣王尚恐夺之,而况暋乱之君,其能无失乎?有臣如此者,皆身死国亡,为天下笑。(《韩非子·说疑》)

(33)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也;及吾无身,有何患?(马王堆汉墓帛书,《老子》甲本)

上面三例或前面有“者”,后面没有;或前面没有“者”,后面却有。可以看出“者”作为一个提顿词,它的出现不是强制性的。

可以说,战国中后期语气词“者”已经形成,位于上一分句末,具有话题标记和提顿语气的功能,虽然在某些句子或语法格式中,这类“者”字还具有轻微的指代性,但并不足以否认“语气词”说。语法化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语气词“者”从指示代词虚化而来,一定时期残留有指示代词的一些句法、语义特征,这正是为语法演变所反复证明的规律。先秦汉语的语气词“焉”,也源于指代词“焉”的虚化,在很长一段时间“焉”都带有一定的指代性,一些学者干脆把“焉”称作兼词;另外如汉语中的一些动词和介词很难完全分清楚,也源于此。

随着“者”虚化为语气词,跨层结构“也者”也经历了一个重新分析的阶段。即从跨层结构“语气词+指代词”变为“语气词+语气词”,即两个功能相近的语气词连用;并随着使用数量的增多,这一连用形式得以固化而成为一个复合语气词。其形成过程可标示如下:语气词+代词→语气词+语气词→复合语气词。从语气词“者”的形成时间来看,复合语气词“也者”的形成当不会早于战国中期。

(三)“者”语法化的原理和机制

上面我们指出了语气词“者”形成的途径、时代以及语法功能,那么“者自”为什么会发展为兼有话题标记功能的语气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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