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迪、翠西、茜、乔安
那些我不再需要的女朋友——(兰迪)
“您的脸好点儿了么。”
“没好啊。你看这儿,又他妈长了。”
“看不出来啊。”
我一边安慰着卖菜的大姐,一边不禁觉得,她脸上的疹子是又严重了。
一个平常的周二,我在平时常去的菜摊买菜。今年开始,我基本做到和父母分开开伙了。当然,偶尔也会帮他们做上一两顿。
卖菜的大姐最近一直被奇怪的皮肤病所困扰,看遍城中大小医院全部无果。怪了,只要一回老家就全消,一到北京就满脸疯长。
但她还是得在北京卖菜,两个孩子正在西葫芦旁边做作业。
眼看三十,我还谈不上一场稳定的恋爱,甚至谈不上任何一段稳定的关系,除了和父母的,和猫的。如此的旱情,有时都会让我的性别意识模糊起来。很显然,没有什么迫使我需要更女性化,或母性趋势增强。
昨天,在走进一家价格虚高的衣饰店的时候,看到每个价签,自己都不能控制地小声说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回想今天中午的小插曲,更是越来越质疑自己还是不是个正常姑娘。
中午,我发着低烧,去一家台湾餐厅吃饭,眩晕中,只想一屁股坐在有皮沙发的座位上。服务员小妹却捯着小碎步紧奔过来——
“请您坐那边。这是四人座。”
当时,我环视一下几乎空着的店面,星星点点的客人都是成双成对。
“您几位啊?”
“我一位。”
然后,没等小妹接茬,我低声却郑重地看着她,说:“我坐四人桌怎么了?”
不知道那一刻我的样子究竟有多可怕,小妹几乎是蔫蔫跪安的。远处一个戴着耳钉的年轻男服务生,也像看老娘们儿一样悚然看着我。
一边琢磨着自己究竟有多不可爱,我步伐沉重地提着菜往家走。一抬头,就能看到楼房的十层,从父母屋子里散出的灯光。那灯光一闪一闪,时明时暗。老两口一定在看电视。我不认为快三十了和父母一起住有什么别扭,也许这证明我还是个女性化的姑娘,有着恋家的特性。
每天仰望那盏灯光,我就会想,有一天他们都不在了,真的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猫也一定死了,那里将是一片漆黑。想着想着,就觉得马上要哭起来。
电梯里已经率先冲进去三个女人,没人为我按着开门键,于是我和我的菜,就被夹了个正着。电梯门关上,三个女人中的一个长脸婆,不偏不倚堵着楼层的按键。
“麻烦您帮按下十层。”我语气算是客气。
对方几十岁的人,拿着手机,只是饶有兴味地看,跟没听见一样。
“麻烦您,十层。”
长脸婆依然默然。半晌,突然瞥过来:“你自己按啊。”
电梯缓缓上升,长脸婆的七层到了。我突然放下一兜子的彩椒、白萝卜、娃娃菜、长茄子和散装鸡蛋,用连自己都惊异的严厉和镇定,掷地有声地说:“让您帮忙按下电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哎,你这个人有意思哎,我这忙着呢,怎么了!”
长脸婆无力地还嘴,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电梯门就那样摆啊摆,夹着她上下一边粗的腰,怎么也关不上。
“没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