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湖畔流淌,悄无声息,如同指间沙。转眼间,凌朔和沈烬在这颗被他们命名为“宁泊”的星球上,已经安稳地度过了两个地球年。小屋比初建时多了许多生活的痕迹。屋后用本地硬木扩建了一个宽敞的储藏室,里面分门别类地存放着风干的肉条、腌渍的果实、以及沈烬尝试酿造的、味道有些古怪的果酒。屋前开辟了一小片园子,里面种着几种确认可食用的根茎植物和散发着清香的叶片菜。凌朔用废弃零件改造的自动灌溉系统,正滋滋地喷洒着细密的水雾。傍晚时分,橘红色的夕阳将湖面染成温暖的色调。沈烬刚结束每日的体能训练,古铜色的皮肤上挂着汗珠,在夕阳下闪着光。他随手拿起挂在屋檐下的毛巾擦汗,看着正在菜园里检查作物长势的凌朔。凌朔穿着一身简单的亚麻衣物,银发在脑后松松束起,蹲在田垄间的身影显得专注而宁静。两年的安定生活,让他身上那种挥之不去的冰冷锐气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温和。“亲爱的!晚上吃啥?”沈烬扬声喊道,声音洪亮,惊起了湖边几只正在饮水的小兽。凌朔抬起头,看向他,夕阳给他冰蓝色的眼眸也镀上了一层暖色。“炖菜。昨天猎到的那只‘跳跳兽’肉还有。”“好嘞!”沈烬咧嘴一笑,对这种简单却踏实的日子感到无比满足。他走过去,很自然地接过凌朔手里装着几颗新鲜蔬菜的篮子,“我来洗菜!”这就是他们这两年来的日常,平淡,充实,彼此依靠,远离了星海间的所有纷扰。他们对新生联邦的了解,仅限于两年前莉亚和巴德那次通讯,之后再无联系,也无意打听。然而,这份刻意维持的宁静,在一个暴雨将至的夜晚被打破了。天空阴沉,厚重的乌云低垂,空气中弥漫着风雨欲来的沉闷湿气。远处的森林在渐起的风中发出呜呜的声响,湖面也不再平静,泛起层层白浪。凌朔刚加固完鸡舍(他们养了几只驯化的、产蛋的禽类),沈烬则在检查窗户的密封性。“这雨看来小不了。”沈烬看着黑压压的天空嘟囔。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尖锐的引擎嘶鸣声,穿透了呼啸的风声,由远及近!两人瞬间警惕起来,同时抬头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这声音绝非自然之声,也不同于他们那艘安静探险船的引擎!一道拖着黑色浓烟、明显失控的小型穿梭机,如同折翼的鸟儿,歪歪扭扭地朝着湖泊的方向坠落下来!轰!一声不算太剧烈的撞击声从湖对岸的森林边缘传来,接着是树木被撞断的噼啪声,然后一切归于沉寂,只剩下越来越响的风声。凌朔和沈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和凝重。“怎么回事?”沈烬皱眉,“这鬼地方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去看看。”凌朔言简意赅,转身回屋,再出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两把便携式能量手枪,将其中一把扔给沈烬。尽管渴望和平,但刻在骨子里的警惕从未消失。两人动作迅捷地登上停泊在屋侧的探险车,朝着坠落点驶去。雨开始下了,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车顶上。穿过湿滑的林地,他们很快找到了坠毁的穿梭机。它的一半机身嵌在泥土和折断的树木中,冒着丝丝电火花和黑烟,舱门扭曲变形。沈烬上前,用蛮力配合工具,强行撬开了破损的舱门。驾驶座上,一个穿着陌生款式宇航服、满脸是血的人影瘫在那里,气息微弱。看到有人靠近,他艰难地抬起手,手中紧紧攥着一个巴掌大小、闪烁着不稳定红光的金属存储器。“警告……必须……送到……新生联邦……统帅……汉克……”他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濒死的沙哑,眼神涣散,却死死盯着凌朔和沈烬,仿佛这是最后的执念,“‘观察者’……不是唯一……它们……回来了……‘清理协议’……激活……”“观察者”?清理协议?这两个词像两道惊雷,在凌朔和沈烬脑海中炸响!那是埋藏在记忆深处,与“收割者”源头、与宇宙终极危机相关的恐怖词汇!“你说清楚!什么回来了?什么清理协议?”沈烬一把抓住那人的肩膀,急切地问道。但那人已经油尽灯枯,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存储器,用尽最后力气塞到离他更近的凌朔手中,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找不到……联邦核心星域……信号……被干扰……只能……顺着……‘钥匙’……微弱的共鸣……找到这里……交给……汉克……”话音未落,他头一歪,彻底失去了生机。雨更大了,冰冷的雨水冲刷着穿梭机的残骸和死者脸上的血污。凌朔和沈烬站在原地,手里拿着那个依旧在闪烁红光的存储器,浑身湿透,却感觉不到寒冷,只有心底不断下沉的冰凉。这个陌生的、垂死的信使,带来了一个指向不明却无比严重的警告。他口中所说的危机,很可能关系到整个新生联邦,乃至更多生灵的存亡。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然而,这警告,没有送到联邦统帅汉克的手上,却阴差阳错地,送到了早已远离一切、只想安度余生的他们手中。“妈的……”沈烬低骂一声,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着凌朔,“这……怎么办?”凌朔盯着手中的存储器,那闪烁的红光像是一只不祥的眼睛。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分析着信使话语里有限的信息——“观察者”同类的威胁,“清理协议”激活,联邦核心星域信号被干扰……这无疑是一场远超常规战争的、更高层面的宇宙危机。他们有能力介入吗?他们有责任介入吗?他们好不容易才挣脱了过去的枷锁,找到了这片宁静的栖息之地。难道要因为一个陌生人的临终遗言,就再次踏入那充满危险和未知的漩涡?“先回去。”凌朔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缥缈。他没有立刻做出决定。两人沉默地将死者简单安葬在森林边缘,然后带着那个沉重的存储器,返回了湖畔的小屋。屋外暴雨倾盆,狂风呼啸,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动荡。屋内,却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静。存储器被放在木桌中央,那稳定的红光一闪一闪,像心跳,更像倒计时。沈烬烦躁地在屋里踱步,时不时看一眼那存储器,又看一眼站在窗边、沉默望着暴雨的凌朔。“凌朔,”沈烬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干涩,“我们……要不要管?”凌朔没有回头,他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他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沈烬耳中:“我们离开,是为了逃避责任,还是为了选择生活?”沈烬停下脚步,愣住了。凌朔转过身,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对现有生活的眷恋,有一丝疲惫,但更深处的,是面对危机时从未真正熄灭的冷静与决断。“如果这份警告是真的,”凌朔看着沈烬,“不管,我们能在这里安心住下去吗?看着联邦,看着莉亚、汉克他们可能再次陷入毁灭,而我们明明有机会做点什么,却袖手旁观?”沈烬张了张嘴,想反驳,想说“关我们屁事”,想说“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想起了泽维尔医生的牺牲,想起了“方舟号”上那些并肩作战的伙伴,想起了他们亲手参与建立的那个、寄托了无数人希望的新秩序。沉默了许久,沈烬重重地叹了口气,走到桌边,一把抓起了那个还在闪烁的存储器,像是拿起一块烫手的山芋。“妈的!”他骂了一句,语气里充满了认命般的烦躁,却又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就知道这安生日子过不长!”他看向凌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带着他们并肩作战时特有的默契和信任:“说吧,现在怎么搞?”凌朔看着他那副明明不情愿、却又毫不犹豫准备跟他一起跳火坑的样子,心底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他走到沈烬面前,伸手,不是去拿存储器,而是轻轻握住了沈烬拿着存储器的那只手。“先弄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凌朔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冷静,“然后……再决定。”窗外,暴雨如注。屋内,两人紧握着手,站在命运的岔路口,再次感受到了来自浩瀚星海的、无法逃避的引力。:()星穹陷落:双a指挥官是死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