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悄悄被两把伞夹在中间,两个男人的身躯像两道天然的屏障,为她隔绝掉了雨声,却让她更加无所适从。
陆寻的目光冰冷锐利,并不把陈与均放在眼里,对着孟悄悄冷漠开口:“你要跟他去哪儿?”
孟悄悄的表情淡淡的,嘴角甚至带着一抹微笑,完美地维持着下级对上级的基本礼仪。她的笑容无懈可击,她的声音礼貌又疏离:“陆总,现在是下班时间。”
现在是下班时间,所以我并不需要向你交代我的行踪。
陆寻沉默半晌后,冷然开口:“那你就留下来加班。”
陈与均闻言挺身而出,拦在孟悄悄身前,怒道:“陆寻,你别太过分!”
孟悄悄安抚似的拍了拍陈与均的肩膀,冷静说道:“陆总,今天配音部的工作,我都已经完成,你不要强人所难。”
“如果我非要为难你呢?”
“我确实很热爱配音。”孟悄悄目光平淡、坦然地直视着陆寻的眼睛,说道,“但配音公司不是只有LD。”
孟悄悄说完,低声道:“小均,我们走吧。”
陆寻像棵扎根的树,一动不动地站着,他又像一座被人抛弃在时光长河里的钟,而早就被雨水溅湿的镜片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
孟悄悄走出他的伞,钻进了陈与均的伞里。
他们好不容易上了车,陈与均这才发现孟悄悄的半边身子淋湿了。
他连忙找来干毛巾帮她擦身子,可她像个木偶一样。
司机缓缓开动车子,陈与均的视线越过孟悄悄,通过她身侧的车窗玻璃,他看见依旧站在原地的陆寻。他觉得,孟悄悄现在的表情和陆寻的表情一模一样。
陈与均用毛巾轻轻擦着孟悄悄的头发,问道:“我是不是来晚了?”
孟悄悄有了点反应,她茫然地看着陈与均,似乎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陈与均忽然笑了起来,他凑近孟悄悄道:“我们不去看话剧了。”
这句话终于让孟悄悄恢复了正常,她问:“你不是说你想看那部话剧很久了吗?”
陈与均笑得灿烂:“现在不想看了。我现在想听相声,我带你去听相声吧。”
孟悄悄忽然明白了陈与均的用意,他想让她开心。他这样贴心,让孟悄悄的心又酸又胀,充满感激。
陈与均却道:“你什么都不用说,坐着休息就好。”
孟悄悄点点头,从陈与均手里接过毛巾,擦着自己的衣服。
陈与均带孟悄悄去的是一个年轻名角儿的相声专场,此专场本是一票难求,还好陈与均之前拍戏时就认识了对方,还和对方成了朋友。他打了个电话拜托了两句,那名角儿爽快答应给他找两个最好的位子。
他们到表演地点时就快要开场了。陈与均拉着孟悄悄的手,穿过层层人群,坐在那名角儿给他们留的位子上。他看了眼孟悄悄,她的眼睛盯着舞台,眼神却有些涣散。
那一整场相声表演下来,名角儿的捧哏将全场的观众逗得前俯后仰,偌大的场上,只有一桌安静得如同另一个世界。
临近结束,名角儿在台上唱歌,答谢观众。角儿嗓音清亮,唱的是《天涯歌女》。他这样唱道——
嘿,多么远遥,那时的年少
物去人非,我不能够再看到
天涯呀海角
你的歌声谁知晓
唱尽天涯不归路
患难甘苦都是福
那份爱现在再没有
只能在我耳边一遍一遍萦绕
陈与均的余光里,有什么晶莹的东西闪过。他扭过头,歌声之中,孟悄悄静静地淌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