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在皇后心中,她的地位如何,皇后于她,终究是有恩的。
皇后可以时时将大皇子的病挂在心里,可以放下其它,照顾儿子,皇帝却不能。
仍有其它事宜,尚待他解决。
太后想让瑞王能风风光光的进京,势必要大操大办。
可如今皇后一心扑在儿子身上,无暇他顾,腾不出空来筹划宴席,迎接这位久未谋面的亲王。
皇后不行,何不让念儿试试?皇帝突然想到。当他看见安静站在皇后身后的念儿,这个念头几乎是立刻显现在他的脑海里,并且在里面扎下了根。
其实他不止想到了这件事。
他还想到了她的孩子。
他只有一个儿子。
如果她有个儿子,那就好了。也不必一定是儿子,有个孩子也好。
她与他的孩子,会是什么样?
也会这样脆弱易碎吗?或者同她一般,形容怯弱,却总有时会胆大妄为?
回到始元殿,张逢成见皇帝一路上神思不定,频频走神。便试探着提醒:“陛下?”
“陛下?”他见皇帝不答,又凑近了些开口。
“陛下?”
“哦、何事?”张逢成连唤三遍,皇帝才从思绪中分出神来。
揣摩着上意,张逢成小心翼翼地起了话头:“奴婢记得,前些日子,陛下送了慎妃一册描红的集子。于是奴婢便想着,陛下不如趁着有空闲,再去灵萃宫看看?”
“好。”皇帝竟和颜悦色地答应了。
这并不常见。
皇帝其实很不喜别人猜测他的心思,他认为这是逾矩。
可张逢成是什么人?他做的便是察言观色的事。
一般情况下,他确实不会试图劝说皇帝,只有他认为必要之时,才难得出手一次。因他既想不惹反感,又想受皇帝倚重。
若非他这身本领,也爬不到如今的高位。
皇帝挑了得闲的一日,驾临灵萃宫。
他确实是将张逢成的话,听进了心里去的。他的确需要看看,念儿的画学得怎样了。
她并不长于此道,读过许多书,若无人教导,在诗赋上仍旧不开窍,书画相通,于画之一途,学来也应不易。
他虽为她亲制了画册,但能得人引导,学起来会事半功倍。
当然,除了教画,他还需将办宴之事,知会于她,予她协理后宫的特权,帮助皇后一同与瑞王接风。
皇帝要念儿与他同去书房。
宫人上了茶,他接过,挥挥手让里外侍奉的人都退下。
“前些日子,朕命张逢成送来一本描画的册子,可有用上?”他问。
念儿原本恭顺地低着头,正要为他更衣。听到这突然的问题,只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陛下恕罪,这些日子,臣妾身上总是疲乏,未曾顾得上学画。”
她不同往日一般,只知道慌乱地下跪了。请罪时,仪态规整,举止有度。
皇帝虽然察觉到她态度有变,但心里装得更多的,是教她学画,故而没有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