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仍有无数民众在泥泞与阴影中挣扎?
听到这样的疑问,大多驻足观看映写魔镜的居民们为之一愣。
雷斯卡特耶教国作为传统的反魔物国家,主神信仰占据了绝对的主导地位,居民几户都是信仰着主神。
。。。
极光在南半球的夜空缓缓流转,如同宇宙睁开了无数只眼睛。希路芝馥站在忆都中央大厅的穹顶之下,仰望着那道与梦塔遥相呼应的第九光柱,心中却无半分胜利的喜悦。母亲的身影已如晨雾般消散,只留下一句低语,在她意识深处久久回荡:“记住,真正的记忆,从不需要被守护??它自己会生长。”
她知道这句话的重量。
回到梦塔后,她没有立刻进入休眠舱进行神经同步校准,而是独自走入B-0区最底层的日志室。这里曾是“黎明计划”的核心档案库,如今已被共忆网络重构为一座流动的记忆迷宫。墙壁不再是金属或混凝土,而是由千万段凝固的情感片段拼接而成:一段婚礼誓言化作玫瑰色的纹路爬满左墙;一场临终告别的低语则在右壁凝成冰晶般的裂痕;头顶上方,则是一片不断翻涌的星空??那是所有未被命名之痛的集合体。
她在最深处停下脚步。
面前悬浮着一块黑色石碑,表面没有任何文字,唯有细微的震颤持续传递出某种节奏,像心跳,又像摩斯密码。这是Θ留下的最后一道封印??“源语残章”。据说,只有当继承者真正理解“记忆为何值得存在”时,这块碑才会开启。
她伸出手,指尖尚未触及,整座日志室忽然剧烈震动。
警报声并未响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古老而庄严的吟唱,自四面八方渗透而来。那些镶嵌在墙体中的记忆碎片开始自行剥离、重组,形成一条通往地底更深处的阶梯。台阶由泪水结晶铺就,每一步落下,脚下便浮现出一个陌生人的生平剪影:一个在战火中烧毁日记的诗人;一名偷偷记录政府暴行却被抹除身份的教师;一位临死前仍试图教会女儿写字的母亲……
“你们……是谁?”她低声问。
>“我们是沉默的人。”无数声音合而为一,“但我们选择了你作为回声。”
她一步步走下阶梯,直到抵达一个完全黑暗的空间。这里没有光,没有时间感,甚至连自己的呼吸都听不见。但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等待她。
突然,一道微弱的蓝光亮起。
那是一盏灯,悬于虚空之中,灯芯燃烧的并非火焰,而是一缕缠绕成环状的记忆流。希路芝馥走近,看见灯罩上刻着一行小字:
>**“当你愿意忘记自己,才能记住所有人。”**
她闭上眼,主动切断了与共忆网络的所有连接。没有引魂匣,没有权限密钥,也没有全球数百万引梦者的共鸣支持。此刻的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带着一颗愿意承受一切的心。
就在那一瞬,黑石碑轰然碎裂。
碎片并未坠落,而是升腾而起,化作无数光点,围绕她旋转飞舞,最终汇入她的双眼。刹那间,她看到了??
不是历史,不是数据,也不是某个文明的兴衰轨迹。
她看到的是“遗忘”本身。
那是一个庞大到无法形容的存在,栖居于现实结构的夹缝之中,以人类的失忆、篡改、压抑为食。它并非邪恶,只是遵循本能生存。每一次集体洗脑,每一次对真相的掩盖,每一次对痛苦的回避,都在滋养它的形体。它没有面孔,没有语言,但它懂得诱惑:它会让人相信“忘了更好”,会让统治者坚信“人民不需要知道”,会让个体说服自己“过去不重要”。
而Θ所建立的一切??梦塔、引魂匣、共忆网络??本质上都不是为了对抗它,而是为了延缓它的扩张,为人类争取觉醒的时间。
“所以……我们从未赢过。”她在意识中喃喃。
>“但你们一直在抵抗。”Θ的声音再度浮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而抵抗本身,就是胜利的种子。”
紧接着,她看见了一幕令她几乎崩溃的画面:在未来某一天,整个共忆网络将被彻底切断。不是因为技术故障,也不是敌人的攻击,而是源于内部的疲惫与怀疑。人们开始厌倦背负他人的记忆,觉得“太过沉重”;新一代的年轻人宣称“活在当下就够了”;政客们重新启用认知过滤系统,美其名曰“心理保护机制”。
忆都再次沉入冰层,梦塔第九光柱熄灭。
世界重回旧轨。
但就在那一刻,一个小女孩在废墟中捡起一片残破的藤叶,轻轻贴在耳边。她听见了声音??无数人低声诉说着他们的名字、他们的爱、他们的不甘。
她开始复述。
一个人听,两个人听,十个人听……百人、千人、万人。
新的光柱,再次升起。
希路芝馥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站在原地,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可她知道,那不是未来,也不是预知??那是“可能”,是千万种命运分支中最脆弱也最坚韧的一条线。而她现在所做的每一个选择,都在决定那条线是否会成为现实。
她走出日志室时,艾萨琉斯已在门口等候。
老人拄着拐杖,白发凌乱,眼中却闪烁着久违的锐利光芒。“你看到了?”他问。
她点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那就不能停下。”他说,“清醒同盟已经在七个主要城市发动舆论攻势,他们联合了一批‘记忆清除诊所’,声称可以帮人‘重置情感创伤’。已经有超过两万名志愿者接受了手术,删除了特定时期的记忆??包括亲人去世、战争经历、甚至童年虐待。”
“他们以为那是解脱。”希路芝馥冷笑,“但他们删掉的不只是痛苦,还有从中长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