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沈两家私交甚笃,他更是哥哥的莫逆好友。薛雍阳与沈令襟年纪相仿,打小就玩得好,薛时依幼时看过他俩一块儿翻墙去茶楼听戏,那时若不是薛雍阳拦着,他还打算把才几岁的薛时依也揣去。
沈令襟为人开朗善谈,又俊美风趣,是这一代青年才俊里的佼佼者,眼下任职于御史台,前途光鲜如锦。
但就在今年,他死于一场说来可惜的意外。前世薛雍阳沉郁了好长一段时间,从此听不得沈令襟的名字。而且薛时依记得,多年后大理寺厘清真相,天下人才知晓那原是场谋杀。
小测成绩一下来,学堂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私语,夹杂着低呼或叹气。
考卷发到书案上了,薛时依将夫子批了成绩那面哗地一声翻过去,闭上眼,不愿直面。
沈令襟正四处溜达着,眼尖地瞧见这一幕,立马伸手帮她掀考卷,笑没了眼,“有什么不敢看的,我帮你看——”
“瞧,多好,你得了甲呢!”
他举起来端详几眼,“几学堂加起来得甲的人双手便数得过来,上甲更是只有两位,这成绩已经很好了。”
“真的?”薛时依松了一口气,连忙接过考卷。
果真是个末甲,龙飞凤舞地书在卷首,赏心悦目。
“安心吧,你们的考卷都是陆夫子批的,经了他的手,肯定不会有错。”
薛时依指腹轻抚过那批着末甲的地方,的确,她认得出这是陆成君的字。
罗子慈也是甲,朱红的一个上甲。
“给我垫底?”
“只能拿乙?”
两人把考卷摆在一块,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不知道另一位上甲是谁?”
沈令襟朝书堂角落努了努嘴,眉眼弯弯,“喏,在那儿。”
薛时依顺着望过去,不出意料地看见了游芳雪。批着上甲的考卷被她放在一旁,主人正心无旁骛地温书,静若幽兰,周遭的嘈杂与她格格不入。
薛时依移回了眼。
她又想起晨时那句不善的早。
翌日,薛时依到书院时初晓未破,比她以往任何一天都要早。
她生性坦荡,不是喜欢纠葛的人,今日打定了主意要向游芳雪问个清楚。选在只有她们两人的早晨,也不会显得自己仗着权势欺负了对方。
在她记忆里,游芳雪并非是个刻薄无礼的女子,相反,她知书达礼,温柔似水。
薛时依想知道自己何处开罪了她。
很巧合地,刚踏进书院大门,薛时依就瞧见了游芳雪。她们相隔不过几步,正好可以一道走去学堂。
“游——”
薛时依开口欲喊住她,但不料,游芳雪一见了她就跟见了鬼似的,一溜烟地往前跑。
这是为何?
薛时依惊愕地止住话语,随即也迈步跑起来。
她要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