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罗子慈还亲自上阵,将游芳雪的书案搬到她和薛时依旁边,自此也就解了孤立之局。
回府的马车上,薛时依想起这些,忍不住露出一点笑。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纵然还有许多忧愁压在心头,前途也曲折未卜,但她想,总会有一天诸事圆满吧。
就像前世,她的路一开始也泥泞难行,风雨飘摇,但后来也熬得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一到家,薛时依就在正厅瞧见了哥哥和父亲。
说起来,薛雍阳的兄长情只短暂地存在了半天便消弭得无影无踪。那日后,他就没有再专程去接自家小妹回家了。
问就是公务繁忙。
薛时依大度地不与他计较。
天色渐暮,佳肴已经上桌。一家人踏入堂屋用晚膳的功夫,薛时依看见她爹肩上趴了条细长的黑虫,正磨磨蹭蹭地往他脖颈处爬。
薛父今日衣袍是玄色的,虫子几乎要与衣物融为一体,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爹,你肩上有虫。”
薛时依没迟疑,伸手便要捉了那东西去扔。
手碰上的那一刹,指尖传来痛意。
可能是被虫刺了一下。
薛时依被扎得不捉虫了,扬手把它拍飞就了事。
“嗯?虫在哪儿?”薛雍阳闻声扭头。
“没事,我拍掉了。”
薛时依往地上瞟了一眼,没看见被挥下去的细长黑虫,她疑惑一瞬,没多在意。
“不知道落哪儿了。”
“嗯。”
所有人落座用膳时,先前寻不到踪迹的细长黑虫闲适地将自己蜷成黑色的一小点,附在贵女细腻若凝脂的皮肤上。它黑色的头部微微晃动着,轻触着薛时依的手腕。
然后咬出一个微不可查的口。
这比蚊子叮一下还要轻,所以主人一无所觉,伤口也没有血流出。
虫子满意地钻了进去。
*
晚间在房中温书时,看了不到两行字,薛时依便觉得困倦非常。
万事贵在坚持,薛家家训从小这样训诫子孙,是以她并没放下书,而是忍着眼皮的沉重继续学。
不知到底多看了几页,等到窗外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打着油绿的芭蕉叶时,她的脑袋一点一点地,磕在了书案上。
闷闷的一声,像是林间小兽踩到猎户布的陷阱,滚入深洞,震落了台上蜜烛结的灯花。
侍女进来时,薛时依已睡得很沉。
“女郎太用功了。”她轻轻笑了一句,小心地搀起人去就寝。
翌日,薛时依是在母亲急切的呼唤声中惊醒的。她猛地睁开眼,满屋的晴光顿时映入眼帘,有些刺目。
时辰已不早了。
“得,得赶紧盥洗,还要去书院。”
她慌里慌张地起身,下榻时差点跌个跟头,全身沉得像灌了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