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烙印,终其一生都在指引方向
…
训练完的当天晚上,许瞳做噩梦了。
她梦见五岁时香港的台风夜,母亲对着更衣室的镜子画眼线。
“看好喽。”母亲转身,小指沾着口红抹过小许瞳的眼角,“要这样画才好看。”
冰凉的指尖在许瞳眼尾轻轻一抹,镜子里顿时映出两双一模一样的下垂眼。
只是母亲的眼角多了一颗用眼线点的泪痣。
“哇!”小许瞳睁大眼睛,一脸崇拜的看着母亲。
她阿妈竟然会魔法!
“靓不靓?”母亲冲她wink,警徽在制服领口晃荡,“等阿妈抓完这批大坏蛋,带你去庙街吃鱼蛋,好不好啊?”
“好诶!”小许瞳高兴的拍着手,她最喜欢吃鱼蛋了。
台风把铁皮屋顶刮得哗啦响,母亲平静的蹲下来给她系鞋带。
“记住啦,”食指突然点上她的小鼻尖,“要是阿妈明天没回来。。。”
“我们阿瞳以后就自己对着镜子画。”
当时小许瞳还天真的以为母亲在跟自己玩什么游戏。
法医拉开白布的时候,她没哭。
葬礼的时候,她还没哭。
直到父亲站在身边,死死搂着她,声音哑得发不出声音,告诉她“阿瞳,妈妈再也不能去买鱼蛋了。”的时候,许瞳才放声大哭起来。
妆化的一塌糊涂,眼线晕成黑紫色淤青。
而那颗用口红点的泪痣,被雨水泡成了一道血痕。
小许瞳死死盯着母亲苍白的脸,她不理解母亲为什么突然就离自己而去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画的妆不好看惹阿妈生气了?
她不知道。
许瞳猛地睁开眼,大口呼吸着。
冷汗已经浸透了睡衣。
梦里香港的暴雨声还未散去,混着父亲绝望的声音,像把钝刀反复刮过神经。
她起身,赤脚走到卫生间把冷水泼在脸上。
抬头时镜中的面孔苍白得陌生。
明明晚上陪那个体能废柴加练时还好好的,可梦境却固执地将她拖回血色的记忆里。
许瞳深吸一口气,抓起外套出了门。
凌晨的训练场空无一人,她机械地装弹、上膛、瞄准。
砰!
枪声在空旷的场地里回荡,弹壳一颗接一颗的砸在地上,像是要把噩梦的残影全部击碎。
不知过了多久,训练场电子钟发出刺耳声音的时候,许瞳已经扯下汗湿的运动发带。
她快速冲个冷水澡,随便一擦,换上西装就往外门外走,也不管头发还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