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嶂关弹指间已过去两月,正是深冬时节,朔风裹挟着沙砾与未化的残雪,日夜不停,寒气仿佛能够钻进人骨头里。好在均田令在叶锦安的铁腕与许清风的护齿下,比预想中要顺利不少。“田亩清丈,依律而行”端坐于高堂上的叶锦安,面容沉静,眼神锐利如鹰隼,没有人敢出言辩驳。许清风则意识到自己可以去完成怜舟沅宁交代的另一个任务了,他该替她去将那些不安分的爪牙彻底拔除。待到叶锦安将事情细节交代完毕,许清风便将叶锦安领到后院僻静处,将自己的计划全部同他说清楚:“叶承卿,如今均田令一切顺利,陛下还有事交于本君处理,我会将厉锋和大队人马留给你,只带一队精锐随行。不过你放心,我会同兵士们说清楚,见你如见我,定然会保证你的安全。”天子之意不可轻易揣测,既然是陛下交代的任务,叶锦安自然是不会追问,不过许清风将大队人马留给自己,倒是让人担心起他的安全。“如今关内一切安稳,用不上那么多的人,倒是贵卿此去想来有很多凶险之事,不如多留些人在身边?”“无事,无事。”许清风笑起来的时候,正好露出小虎牙,看起来正是符合年纪的少年意气,“我从前战场上不也是凶险里过来的,没问题的。”他从怀里掏出许家军的令牌,递到叶锦安手中,“若有个别不懂事的,便把这个令牌拿出来,自是不会有人说三道四了。”叶锦安当然知道这令牌意味着什么,刚想要推辞,却被许清风的话打断。“你的安危如今不止在你个人,关系着整个千嶂关,甚至整个凤伶国的福祉。我幼时贪玩,没习得什么大道理,后来父母走得突然,便不得不替母亲尽她未尽之事,你们懂得很多事情我理不太清,但是沅陛下信你,我许清风也信你,你不必再推辞了!”这话说完,叶锦安也不再推拒,将令牌妥帖地收了起来,随即跪在地上,语气十分郑重地对着许清风道:“叶锦安定然不负重托,此物,待到将军凯旋之时,一定亲手交还。”“好好好,我相信,你别动不动就这么严肃嘛。”许清风连忙将人扶起,心下却又再次下定决心。还有两月便是怜舟沅宁的二十岁生辰了,他定是要速战速决,可不敢耽误了她的大日子。这样想着,许清风的手指不禁落在了腰间那柄怜舟沅宁赠他的佩剑上。——镜宸宫——折腾数月,沈复的孕吐终于缓和了一些,虽仍然清瘦,但是气色总算好了一些,脸上也有了些血色。沈复用手轻抚着已经隆起的腹部,仔细端详着铜镜里的自己,铜镜里映出一张陌生的脸。沈复指尖划过眼角新生的细纹,最终停留在鬓角一缕刺目的银丝上。孕肚沉甸甸坠着腰,曾经紧实的下颌线也模糊了。他是端庄持重的凤君,可身为男子,又怎么会不在意容貌的变化呢?不知是因为年岁渐长还是因为孕中多思,竟也有了些“色衰而爱驰”的忧思。怜舟沅宁来时,正看到铜镜前轻轻叹息的沈复。“益远在想什么?有什么忧心的事吗?”她褪去了繁复华丽的朝服,只着一身淡黄色的常服,脱了厚重的月白大氅后,径自到沈复身边坐下。沈复身子越发沉了,却还是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行礼,凤伶国的凤君、沈氏的公子,不可有一日失仪。“没什么,臣侍只是”怜舟沅宁握着他的手,让他挨着自己坐下,“知微说你这几日好多了?用膳还香吗?”“都好的。”沈复温声应答,自顾自地找着话题,“这几日天凉了,陛下晨起上朝时要注意添衣。”“朕记着呢。”“天气凉了,陈侍君最是畏寒,臣侍让人多送了些银丝炭对了,臣侍前日派松墨去看过阿玖,听说他近来身子好了很多,有时也能自己走到廊下了”像是为了掩饰心底的思绪,沈复顾左右而言他,一时间说了很多话,但都没有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这些事情,宫人已经来禀过了,朕今日来,是想同你说说话。益远,在朕面前,不用时时守着凤君的礼节。还同以前一样,唤朕‘幼妙’,朕:()女帝后宫皆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