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将音频转交给阿木,并附上一句话:**请为这颗心留一束光。**
两周后,“冰封之声”新增一块树脂信件,内容正是这段录音的文字版。而在其下方,刻着一行新规则:
>允许匿名投递;
>允许永不署名;
>允许只说半句真话;
>唯一不允许的,是让声音彻底死去。
与此同时,《胎儿期情感联结实验提案》进入第二阶段。阿木带着团队进驻昆明一家妇产中心,开展初步测试。孕妇们被邀请每日对着腹中胎儿朗读一封信??可以是道歉、期待、恐惧或单纯的一句“我知道你在”。
一名即将临盆的母亲在第三次录音后泣不成声:“我从来没想过,原来宝宝也能‘听’懂我的焦虑。今天做胎心监测时,我试着对他讲了小时候被父亲家暴的事,他的心跳突然慢了下来,像是在……安慰我。”
项目组成员记录如下:
>胎儿对母亲情绪波动的反应率高达87%;
>当母亲朗读积极语句时,胎动频率提升42%;
>有三例原本拒绝沟通的孕晚期抑郁患者主动要求增加录音次数。
阿木翻阅报告时,窗外正飘起细雨。他打开私人录音笔,录下今日独白:
>“今天有个实习生问我:‘万一孩子出生后忘了这一切呢?’我说:‘忘不掉的。那些最早听见的声音,会变成骨骼里的节奏,血液里的旋律。即使意识遗忘,身体仍记得被温柔对待的感觉。’
>
>我忽然想起小时候,我妈总说我是个‘讨债鬼’。我一直以为那是骂我。后来才明白,她是太疼了,疼到只能用恨来掩饰软弱。
>
>如果当年有人教她如何表达痛苦,而不是把它塞进孩子的嘴里当饭吃……也许我们都不会活得这么辛苦。”
深夜,李念接到紧急转接电话。来电者是甘肃牧区一位支教老师,声音几乎被风雪吞没:
>“有个藏族男孩连续五天没来上课。我去他家找他,发现他把自己关在羊圈里,怀里抱着一台旧收音机。他说里面有个‘会说话的盒子’答应听他讲故事,只要他不停地说下去。
>
>我拿过收音机试了试,除了杂音什么都没有。但他坚持说每天晚上都有个姐姐陪他聊天,还教他唱汉语儿歌……”
李念立刻联系技术团队定位信号源。经查,竟是半年前捐赠的一台“耳朵驿站”备用设备因雷击短路,产生间歇性电磁波干扰,恰好与当地广播频率共振,形成了类似语音的白噪音。
“他知道那不是真的吗?”助手问。
“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李念望着地图上那个遥远的红点,“但重要的是,他在孤独中为自己创造了被倾听的可能。这不是幻觉,这是一种生存策略。”
她决定不做修复,反而通过远程调试,让那段白噪音规律化,并加入轻柔的哼唱片段。同时安排志愿者每周定时发送定制音频故事,署名“雪山那边的姐姐”。
一个月后,男孩重返课堂。他在作文里写道:
>“收音机里的姐姐说,风刮得再大,也不能吹灭心里的灯。我现在每天都会对着山头说话,因为我知道,声音飞出去了,总会落在某个地方。”
春分前夕,联合国“全球倾听日”首次纪念活动在线举行。李念作为主讲人分享了一个未曾公开的故事:
“七年前,我接到一个电话。对方是个十二岁男孩,他说他爸打了他二十年,妈早就瘫在床上不敢吭声。他讲到最后说:‘姐姐,我觉得我不是人,我是家里用来吸收暴力的海绵。’
我问他要不要报警,他沉默很久,说:‘能不能先让我把话说完?等我说完了,再说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