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盒子里的时候,是他们有时来陪我,帮我在盒子边磨出了一个缝隙,让我有机会窥得一丝外面的天光。还请您手下留情。”
江玉织也不是什么恶鬼,她自认还算公允,“我不会做什么,你们的作为自有判官去评判。当然,现在还没到地府,可以在规则范围内做些什么,我管不着。”
“好,好,多谢恩人。”
“我先出去了,你切记我说的。”
“多谢恩人!”
江玉织当着薛依的面留下一张纸人,就牵着谛听吃吃出去,还带上了门。
吃吃嘴抵住关上的门的缝隙,不愿意再离开了。
索性也不会影响什么,江玉织就没管它。
那张饥饿的嘴和鼻子一起偷偷蠕动了两下。
谛听在边上都看笑了。
江玉织:“怎么了?”
谛听:“没什么。”就让它吃点吧,也算帮忙了。
江玉织会意,假装没看见吃吃的举动。
里间的薛依只感觉心绪平和了许多,轻柔的拂过女人的头,“来,坐下吧,你们乖乖的,我给你们梳头。”
在薛依的搀扶下,女人顺从地倚住她,坐在凳子上。
梳子很久没有用过了,沾着薄薄地一层灰,薛依没在房间里找到可以用的水,随意走到邓老三躺着的床边,用还算干净的被单把梳子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
“莲蓉”乖巧地端坐着,杂乱的头发下盖着的是一双纯质的眼眸,清澈,没有半点杂质,期待地等着薛依回来。
头发有还几处地方都打结了,薛依极有耐心地将其梳顺,“莲蓉”不吵不闹地任由她打理。
薛依近来脑子清醒很多,很少想起邓老三了,更多的是无辜受难的父母,还有她被锁在暗无天日的盒子里,经受折磨时,听见的断断续续的哭声。
哭声的主人在她安慰过一次后,就依赖上她了。
像只受伤的小兽,寻求难以企及的温暖。
最开始是一只,后来变成两只,渐渐地他们力量大起来,从不敢靠近盒子,在边上抽泣,再到想办法给盒子撬出一道缝来。
久违的土腥味灌入薛依的鼻子,她透过缝隙,看到两个娇气的小家伙只是一团看不清的光晕。
后来,又过去一段时间,邓老三他们走了,两个小家伙也没来过了。
薛依隐约猜到点什么。
没过多久,两个小家伙又带来一团光晕,叽叽喳喳地在她身边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仅仅如此,薛依还是感觉心情不错。
如今,又有第四个了。
对于莲蓉,说是不恨是不可能的,可是薛依一想到这四团光晕……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四季平安顺。
四梳…………………………”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发髻完成了。
薛依把梳子放到桌上,“好了,出来吧小家伙们,下辈子投个好胎,擦亮眼睛选个好爹娘。”
四团灵竟然真的顺从地从莲蓉的肚子里钻出来了,围绕在薛依身边挨挨蹭蹭。
莲蓉像失去支撑一般,软软地倒在桌上。
其实薛依已经不打算对他们怎么样了,一则是吃吃偷偷在门外不停地吸取她和灵的坏情绪;二则是她要做点什么,小家伙们跟着做,到了判官面前,下辈子又投生到渣滓家怎么办。
看到他们二人过得并不好,还能再见到小家伙们,薛依大抵是没什么别的愿望了。
天不遂鬼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