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城内,黄昏时分。秦霄贤带着赵三,“兴致勃勃”地走出了知府衙门。他脸上挂着一种混合着“乡下人进城”的好奇与拘谨的憨厚笑容,对赵三说道:“赵三兄弟啊!这次托你的福,我才能有幸来这省城晋阳开开眼界!这省城果然气派!不像我们那平阳小地方!”“你是本地人,熟门熟路!快带我四处逛逛!也让我见识见识,这总督衙门、布政使衙门这些大官老爷的府邸,到底是个什么威风模样!还有那存放钱粮军械的要紧地方,也指给我看看!回去也好跟乡亲们吹嘘吹嘘!”赵三此刻已是身不由己,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哈腰地应承着:“秦…秦巡检您太客气了…小的这就带您去…”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开始在晋阳城的主要街道上“闲逛”起来。秦霄贤看似漫不经心,东张西望,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活脱脱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书生。但他那双看似随意扫过的眼睛,却如同最精密的尺规,将每一条街道的宽窄、走向,每一座重要衙门的位置、门禁情况,甚至巡逻兵丁的路线和间隔时间,都清晰地刻印在脑海之中。他们先后“路过”了气势恢宏但略显冷清的总督行辕(石峻德北上剿匪,此处基本空置)、庄严肃穆的布政使司衙门、森严戒备的按察使司衙门以及最为紧要的都指挥使司衙门(掌管军事)。秦霄贤一边听着赵三的介绍,一边在心中飞速计算着从这些地点到预定目标的距离和可能的增援时间。最后,在赵三的引领下,他们来到了位于城西北角的一片高墙环绕、戒备格外森严的区域。“秦巡检,您看…前面那片有重兵把守的大院子,就是咱们晋阳城的命根子了——官仓和武库!这两处紧挨在一起,据说就是为了战时方便调配粮草军械…”赵三压低声音说道。秦霄贤放眼望去,只见高大的围墙上哨楼林立,墙外还有一队队手持长枪的兵丁来回巡逻。唯一的大门紧闭,只有旁边一道侧门开着,有官吏模样的人和运货的车辆进出,但检查极为严格。他心中不禁一凛:“果然是要害之地!守备如此严密!强攻绝非上策,必须智取!”他表面上却装作不以为意,哈哈一笑:“好!好地方!果然气象不凡!赵三兄弟,今日真是多谢你了!走!咱们找个地方喝两杯去!我请客!”整个“游览”过程,都被郭承毅派出的那名负责监视的探子,远远地看在眼里。探子见秦霄贤只是走马观花,并未与任何可疑人物接触,也未对任何地点表现出过分的关注,便觉得索然无味。天黑之后,他回到府衙,向师爷汇报了这一天的监视情况。“师爷…那姓秦的巡检,带着赵三,在城里瞎转悠了大半天…净是看些衙门大院…尤其是在粮仓武库那边,驻足看了好一会儿…嘴里还啧啧称奇…活像个刚进城的土包子…没啥特别之处…”探子打着哈欠汇报,语气颇有些不屑。师爷听着汇报,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他沉吟道:“哦?只是看看?尤其在粮仓武库…停留甚久?这…似乎有些不对劲啊…观其今日在堂上的谈吐,条理清晰,不像是个没见识的乡下书生啊…其行为,颇为怪异…”师爷将自己的疑虑,立刻禀报给了正准备用晚膳的郭承毅。不料,郭承毅听完,却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甚至嗤笑一声,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说道:“师爷啊师爷!你这就不懂了吧!像秦贤这样的乡下读书人,本官在官场上见得太多了!”“他们多半是些科举无望、仕途阻塞的童生、秀才,不得已才在地方衙门里寻个差事糊口。这辈子可能都没见过省城的繁华!”“一旦有机会来到晋阳这等通都大邑,自然要好好看看这些象征着权力和地位的衙门府库!这才能激发他们内心深处那点早已熄灭的科举执念啊!”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朝廷为何要大力推行科举?你以为真的只是为了‘选拔人才’?呵呵…”郭承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脸上露出一种看透世情的讥讽笑容:“师爷,你也是读书人出身。你来说说,这科举的首要之义,究竟是什么?是‘化育万物’、‘选拔英才’、结天下读书人之欢心吗?”“非也!非也!”他自问自答,语气变得深沉而冷峻:“科举的首要之义,乃在于‘牢笼志士’!是把天下那些自命不凡、有点小聪明的读书人,统统控制在这科举的牢笼之中!让他们皓首穷经,把一生的精力才智,都耗费在那些故纸堆和文章里!让他们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这样,天下才能太平!朝廷才能安稳!”“至于那些没资格读书的泥腿子…哼!就算有几个不安分的,聚众造反,也不过是一群不成气候的草寇而已!乌合之众,何足道哉!”郭承毅越说越得意,仿佛掌握了某种至理名言:“本官在宦海浮沉整整一十八载!悟出的最大道理,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要能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守住自己的荣华富贵,管他外面洪水滔天!那几个乡下书生和泥腿子,翻不了天!”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官场智慧”和对底层民众的极端蔑视之中,将秦霄贤那看似“土包子”的行为,理所当然地解读为一种失意文人的常态,而丝毫没有察觉到其中蕴含的巨大危险!他更不会想到,他口中那些“不成气候的泥腿子”,早已不是他所认知的那种只知烧杀抢掠的流寇!他们有了明确的政治纲领(推翻压迫),严密的组织纪律(人民军制度),和为人民服务的崇高宗旨!他们是一支有着坚定信念和明确目标的正义之师!其力量和潜力,远非他所能想象!郭承毅这番基于腐朽阶级立场和过时认知的致命误判,彻底葬送了晋阳城最后的预警机会!他亲手为秦霄贤和五百名突击队员,铺平了通往胜利的道路!夜幕,缓缓降临。晋阳城在一片虚假的宁静中,迎来了它命运转折的前夜。城内的秦霄贤,已经将晋阳的“五脏六腑”摸得一清二楚;城外的野战支队,也已磨刀霍霍,蓄势待发!一场风暴,即将在黎明时分,席卷这座沉睡的千年古城!晋阳城内,夜,某处偏僻废弃的货栈(被郭承毅安排的驻地)。门窗紧闭,屋内只点着几盏昏暗的油灯。五百名突击队员中的连、排级干部二十余人,围拢在临时用木板搭成的简易沙盘(或画在地上的草图)周围,气氛肃杀而凝重。秦霄贤站在中央,脸上白日里那副“乡下书生”的憨厚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豹般的精悍与冷峻。他目光如电,扫过每一张坚毅而年轻的面孔,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同志们!都看清楚了吗?这就是晋阳城的‘五脏六腑’!我们今天逛了一天,不是白逛的!”他拿起一根小木棍,指向地上用石灰和砖块标示出的简易示意图:“情况已经摸清了!晋阳守军的布防,有三个关键点!”“第一,防备最严的——粮仓和武库!高墙深院,哨卡林立,巡逻不断!这里驻扎的是真正的战兵,装备最精良!是块硬骨头!”“第二,防备次之的——各大衙门(总督行辕、布政司、按察司、都指挥司)!岗哨不少,但多以衙役、卫兵为主,战斗力相对较弱!”“第三,防备最松懈的——就是我们要拿下的首要目标:四座城门!尤其是南门和东门!守军多是老弱残兵,纪律涣散,夜间警惕性极低!这是我们最大的突破口!”秦霄贤的语速陡然加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因此!我们的行动计划如下!全体分为三支突击队!”“第一突击队!由我一连长王大锤带队!抽调一百五十名最精锐的弟兄!”他看向一名身材魁梧、面色黝黑的汉子。,!“你们的任务:秘密接近南门!以突然袭击的方式!用最快速度!解决掉城门楼和瓮城的守军!夺取并控制南门!”“得手后!立即在城门楼上!用灯笼!向城外预定方向!连续明灭三次!作为接应野战支队主力进城的信号!”“记住!你们的动作一定要快!要狠!要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彻底拿下城门!并且要像钉子一样!牢牢守住!直到主力部队进城!这关系到整个行动的成败!有没有问题?”“保证完成任务!拿不下南门!我王大锤提头来见!”一连长王大锤拳头握得咯咯响,低吼道。“好!”秦霄贤目光转向另一边一位神色沉稳的中年人:“第二突击队!由二连长赵守诚带队!同样一百五十人!”“你们的任务:同时对城中心的知府衙门、都指挥使司衙门等主要官署,发动佯攻!声势要大!要制造出‘反贼大队人马已杀入城中’的假象!”“目的有两个!一:吸引和牵制衙门的守备力量以及可能的巡逻队!让他们无暇他顾!二:也是最重要的!要打掉敌人的指挥中枢!活捉或击毙知府郭承毅等主要官员!让守军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状态!为其他方向的行动创造有利条件!”“明白!攻衙擒王!制造混乱!坚决完成任务!”二连长赵守诚沉声应道。“第三突击队!”秦霄贤最后将目光投向一名眼神锐利如鹰的年轻干部:“由三连长李锋带队!率剩余二百名弟兄!执行最艰巨的阻击任务!”“你们的战场,不在城门,也不在衙门!而在通往粮仓和武库的主要街道上!”“你们的任务是:在粮仓、武库的敌人听到动静,企图出兵增援城门或衙门时!利用街巷的有利地形!构筑临时工事!进行顽强的节节阻击!”“你们不需要攻下粮仓武库!只需要像一道铁闸一样!死死地把他们堵在里面!或者最大限度地迟滞他们的增援速度!”“只要你们能拖住这股战斗力最强的敌人!让城门的兄弟顺利接应主力进城!让衙门的兄弟解决掉指挥系统!那么,晋阳城的大局就定矣!那些被困在粮仓武库的敌人,失去了统一指挥,外无援兵,内无粮草(出击通道被我们卡死),最终只有投降一条路!”秦霄贤死死盯着三连长李锋:“李锋!你的担子最重!可能要面对敌人最凶猛的反扑!有没有信心守住?哪怕打到最后一个人!”“有!”李锋挺直胸膛,眼中闪烁着狂热而坚定的光芒:“请队长放心!我三连就是全打光了!也绝不会放一个敌人穿过我们的防线!保证为主力进城和解决衙门赢得足够的时间!”“好!要的就是这个气势!”秦霄贤重重一拳砸在沙盘边缘,目光缓缓扫过所有人,声音斩钉截铁:“行动计划,就是这些!各队任务明确!相互配合!协同行动!信号就是南门楼上的三闪灯笼!”“记住!我们是尖刀!是先锋!我们打得好不好!直接关系到城外数千名野战支队弟兄能否顺利进城!关系到晋阳之战的全局胜负!更关系到北边数万正在血战的同志们的生死存亡!”“今夜!我们就要让晋阳城改天换地!让郭承毅这帮欺压百姓的狗官知道!人民的力量,是不可阻挡的!”“同志们!为了胜利!为了受苦受难的老百姓!有没有信心?!”“有!有!有!”二十多名基层指挥员压抑着声音,发出了低沉而狂热的怒吼!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必胜的火焰!“好!现在对时辰!子时三刻(午夜12:45)!各队准时到达预定攻击位置!丑时正(凌晨1:00)!准时发起总攻!”“解散!回去检查装备!安抚战士!等待命令!”干部们迅速而无声地散开,融入各自的队伍。货栈内,只剩下一片压抑的喘息声和金属轻微碰撞的铿锵声。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前特有的紧张、兴奋与肃杀之气!秦霄贤独自一人,走到窗边,透过缝隙,望向外面漆黑一片、寂静无声的晋阳城。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但眼神却异常平静和坚定。“郭承毅…你的好日子…到头了。”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子时的更鼓声,隐隐从远处传来。决定晋阳命运的惊雷,即将炸响!:()穿越封建社会弹幕教我怎么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