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清晰地勾勒出星运的身形轮廓,照亮了克鲁鲁血色双翼上细密的脉络和苍白精致的小脸,
也在龙周身那层淡辉上折射出点点碎金。
因为现在是白天的缘故,高空中的太阳照耀而下,照的人身上暖洋洋j的。
星运眯了眯眼,盯著那太阳看了一会儿,又细细感受了下那阳光,確定这不是什么特殊的生物或者造物。
“还真是稀奇,纯粹的光与热,遵循著最基础的物理法则-没有污染,没有扭曲,更没有潜藏的意识或意志。”
“在这片被“旧日”疯狂啃噬、规则早已千疮百孔的世界里,头顶的太阳,居然—-如此的正常。”
龙的目光也淡淡扫过太阳,金色的竖瞳里没有任何波澜。
调侃一句,星运將目光投向下方的潮汐城,
这座人类最后的堡垒,如同一头伤痕累累却仍在喘息挣扎的巨兽,匍匐在大地之上。
从这绝对的高度望去,潮汐城失去了任何“秩序”的表象。它的主体,是由无数巨大、粗、
未经精细打磨的青色巨石粗暴堆叠而成。
这些巨石饱经风霜雨蚀,表面布满深刻的沟壑和暗沉的苔痕,呈现出一种近乎绝望的厚重与沧桑。
它们以一种近乎疯狂的方式挤压、咬合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庞大到令人室息的、混乱无序的立体蜂巢。
房屋密密麻麻地挤压在一起,形態各异,有些低矮如匍匐的甲虫,有些则歪歪斜斜地向上堆叠,仿佛下一秒就要坍塌。
狭窄、豌蜓的街道如同迷宫中的裂痕,深嵌在青灰色的建筑群之间,里面泥泞淤积,污水横流。
然而,就在这片充斥著混乱、粗与航脏的绝望底色之上,一种令人震撼的、近乎蛮横的生命力,正以一种扭曲而蓬勃的姿態,从每一个缝隙里,从每一道伤口中,狂野地喷涌而出。
最醒目、最具衝击力的,是那些无处不在的“园”。
它们绝非生长在平地沃土,而是如同这座濒死巨兽身上顽强滋生的苔蘚、地衣,或是诡异的肉瘤、华丽的痴疤。
以最不可思议的方式附著在垂直的峭壁、狭窄得仅容一脚的窗台边缘、摇摇欲坠的屋顶裂缝、
甚至是从巨大石块的夹缝中硬生生挤出来。
看那陡峭如削的城墙表面,虱结扭曲的藤蔓如同巨兽的血管筋络,深深嵌入石缝,贪婪地向上攀爬。
在阳光难以直射的潮湿角落,大丛大丛不知名的蕨类植物疯长,肥厚的叶片如同深海的藻林,
其间点缀著散发出幽幽磷光的朵,如同鬼魅的眼睛在暗处眨动。
一些用粗糙石盆或废弃容器盛放的“盆栽”里,栽种著形態更加诡异的菌类,在阳光下泛著油腻腻的、仿佛涂了蜡的光泽。
这些扭曲、妖异、却又顽强的植物,共同构成了潮汐城独特而病態的“呼吸系统”,在青石冰冷的死寂底色上,强行注入了流动的、带著强烈异域感的绿意与“生机”。
而在这庞大、混乱、被异化植物点缀的青石蜂巢中蠕动、奔忙、挣扎的,是潮汐城的居民这座城市最核心、最矛盾、也最具衝击力的景观。
在这里,“正常人”已成为一种奢侈的概念。
行走於街道、挤在狭窄广场、攀爬在那些悬空栈桥上的身影,无不带著“旧日”力量侵蚀或与之抗爭留下的、触目惊心的烙印。这一个壮硕的搬运工,赤著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从脖颈到整条右臂,覆盖著流淌著幽蓝色微光的诡异符文。
这些符文如同活体的电路图,隨著他的每一次发力搬运沉重的石料而明灭闪烁,仿佛有冰冷的能量在皮下奔流。
他的眼神疲惫而麻木,显然早已习惯了这份与力量共生的痛苦。
一个蹲在角落污水渠边的妇人,正在清洗几片肥大的菌类。
她的左臂自手肘以下,异化成了一只覆盖著几丁质黑色外壳的巨大螯钳,边缘闪烁著金属般的寒光。
她用这狞的巨螯小心翼翼却又无比灵巧地夹起菌菇,在水里漂洗。
她的脸上只有生活的专注,仿佛那螯肢只是寻常的工具。
一个瘦高的身影在人群中快速穿梭,他的双腿自膝盖以下融合异化,变成了类似章鱼或蜗牛的柔软肉质器官,表面覆盖著湿滑的粘液,在泥泞的地面上无声而迅速地滑行、蠕动,留下蜿蜓的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