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李璟以后可能也是旁支,但他又没想过要住什么太庙,因为他一不爱读书,二不爱吃苦修炼,估摸著以后就是活个七八十岁然后找块地把自己埋了,寿终正寢就可以了,当什么皇帝,当什么老祖宗,都不嫌累得慌!
那宗祠里的说话人,大概是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一个小辈给堵话头堵到如此地步,气的也是不轻,都开始控制不住的抖抖索索喃喃自语了,“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齐王李璟闻言更是直接笑了,抬头看了眼东北方向,甘露殿坐北朝南,站在殿前视线被遮挡,他也看不见那座宗祠,但总是那么个意思就是了。
“说起来乱臣贼子,我爹是皇帝,你们的爹也是皇帝,我们这帮人都没有那个坐龙椅的命,我倒是还好,可你们这帮老头却净想著要替皇帝做决定!”
他嘿嘿一笑,“都说君君臣臣,你们一个个少说也都当了几百上千年的臣子了,以前先不说,光是今天就都敢反过来威逼皇帝,咱们要不要好好掰著指头数数,到底谁是乱臣贼子?”
嚯!
这几段架吵完,大殿前那一堆的当朝群臣一个个只觉得大开了一回眼界!往日里怎么没看出来,这个从来不怎么来早朝,即便是被强行拖了过来,也是站在殿上打瞌睡的齐王殿下,竟然如此的能言善辩,胆大包天!而且这个打嘴仗的功夫…够劲儿!
站在群臣最前头的皇帝陛下,以及稍后他一步的晋王殿下,一对父子此刻表情都有些古怪,像是在竭力维持表情平稳…
这个混帐,就不能注意一下措辞?
就连那个高高浮空站在城外的白衣文士,此刻都觉得手中酒壶里的酒水好像又香了三分,当年他要是有这个嘴上功夫,骂都得把那帮老东西骂死!
不过白衣一边看戏,一边又心底思量了一下,现在这个局面,那柱国宗祠等於是直接被架在火上烤了,脸面拉不下来的情况下被如此硬撕脸面,非得狗急跳墙不可,说不准接下来他也不得不下点狠手了…
文士一念至此,又看了眼那甘露殿前的父子三人,接著就摸了摸下巴,表情也有些古怪。
都说伴君如虎,可这个皇帝一家子看起来好像人品都还行,自己要是真的大打出手,就得真把供奉著人家正经祖宗的太庙给拆了,有点过意不去啊…
……
正在几方僵持不下的时候,谁都没有料到,那位一直隱身晋王府的皇室初祖竟然亲自出手了!
不过,他出手的方向却不是奔著那城外的白衣文士,而是直接朝著那宗祠而去的,目標就是那柄长剑七里河。
原本还被放在宗祠牌位前一侧作为镇国神器之一的寒光长剑,一瞬间自那兰錡剑架上飞起,彷佛是欢欣於终於得以脱困一般,发出一声清越欢快的剑鸣,然后直接一剑戳碎剑前虚空,再现身时已经到了白衣身前,还欢快地围著白衣身周转了好几圈。
那位突兀出手的德明皇帝,从出手到说话都没有现身,一直沉寂盘坐在晋王府的某间暗室之中,但苍老的声音却缓缓响彻在整个帝都上空。
“今日之事,实是当年族中小辈有错在前,李大剑仙登门討债是当年果报,与人无尤,只是李剑仙如此咄咄逼人,有些太过不將我承云帝国放在眼中了…”
白衣文士闻言挑了挑眉,却没有说话,笑等著那位不曾现身的老前辈后话。
然后,就听那声音先嘆了口气,而后继续缓缓道:“冤冤相报,不提也罢,此间事后,就算我承云皇室与李大剑仙之间前尘旧事一笔勾销,从此再无瓜葛。”
既然是初祖都亲自发话了,宗祠那边虽然有些憋屈,但到底没敢再多说什么,甚至还都暗暗鬆了一口气,有个台阶能走下来,算不错了。
白衣李乘仙听那苍老声音说完,淡淡一笑,隨后朝著那晋王府方向躬身抱拳,第一次严肃正经道:“晚辈今日多有冒犯,还请德明皇帝多多见谅!”
那个苍老声音却没有再出声,彷佛是没有听见一样。
李乘仙也不在意,直起身来又看了眼那甘露殿前,一位皇帝,一位剑仙,各自轻轻点头,便算这一场问剑到此为止。
……
宫城后侧立政殿。
抱著酒葫芦喝掉了半葫芦酒水的白衣女子,笑眯眯只觉得这一趟跟著小姑娘来皇城,是真的来对了!
这么好看一场戏,回去之后得好好跟师父说说,自家师父也看那帮宗祠老傢伙们不顺眼很久了,就是苦於没有那白衣这么正的由头罢了,等这一场戏听完,师父她老人家不得好好赏几壶压箱底的好酒给咱?
皇后娘娘对於这个结果好像並无任何的意外,表情淡淡,只是眉宇间好像略微有些心疼。
李玉瑶看了眼母后,也跟著嘆了一口气。
本还有些惆悵的皇后噗嗤一笑,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顶,安慰了一下女儿,有些事情只是早晚而已,迟不如早,隨后她抬起头看了眼白衣女子。
李竹会意,拉过小姑娘到跟前,笑眯眯道:“小师姐带你去见高人?”
小姑娘压下心头的某些担心,笑著小声回了一句,“好啊,这位前辈做了我一直想做却做不成的事,我得去好好说声谢谢!”
李十二淡淡一笑,带著同样一身白衣裙裳的小姑娘化虹而起,直奔城西!
今日白衣见白衣,必有一场神仙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