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萝卜原本有些透明的躯体此时已经浓黑一片,仿佛能滴出墨来。
安室透眉心紧皱:“这个颜色浓度,跟我当初在研究所见到的只差一点点。”
森川来月将胡萝卜放回去。
“我听见了那些人临死之前的哀嚎。”
还有现在,仍然通过胡萝卜传来的,绝望,不甘,痛苦。
源源不断,无边无际的地狱。
跟他曾经身处的地方没什么两样。
安室透脸色微沉,情绪对森川来月的影响太深了。
他一把握住森川来月的手:“不舒服的话先回车里休息一下。”
“我没事。”森川来月摇头,“走吧。”
安室透担忧地拧了下眉,只好把门在身后关上。
会客厅只有手电筒一个光源,阴森寂静。
“这里确实死了很多人。”
安室透弯腰看着门把手,有两道飞射状的斑驳痕迹横穿门板。
森川来月也凑近看,褐色的旧痕透着恐惧的气息,“这是……血迹。”
安室透点头:“大约是45度入射角喷洒的血迹,血迹的主人应该是在门前被刺。”
他举起手电筒,灯光所到之处,肉眼还可以看见某些被遗留下来的暗色痕迹。
仅仅是会客厅这一处,在几十年前,几乎每一个缝隙都沾上了血。
“……混账。”森川来月低骂。
受尘封在别馆内的情绪影响,从进门开始胡萝卜就处于沉郁的气息中,这里的一切都让它感到很不舒服,身为宿主的森川来月也变得有些暴躁。
安室透注意到他表情不好,立刻拉他走:“进去看看。”
森川来月沉默地跟着。
离开会客厅让他感觉好了些,但也只是一些。
幸存的宾客打不开别馆的大门,失去理智的试验体追了上来,宾客们手无寸铁,最后全部死在会客厅门前。
因此才有现在这幅惨状。
森川来月能想到的安室透也能想到,安室透的脸色差到极致,握着森川来月的手更紧了。
往里走是条幽深的长廊,沿途的墙壁、栏杆、装饰画,到处都留着血液喷洒的痕迹。
每一个角落,有血迹、没有血迹的地方,曾经都倒着人。
圆月高悬,寒意由内而外侵袭,似乎要将骨头浸出水。
即使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但几十年留存的念想形成了某种磁场,这里比研究所更让人不寒而栗。
尤其有胡萝卜在,森川来月的感觉更加敏锐,后背发了一层冷汗,仿佛从冰窖出来一般,唇色发白,手微微发着抖。
唯一的热源只有安室透的手,紧紧握着,是支撑他走出噩梦的力量。
森川来月忽然说:“胡萝卜可以感知情绪,沟通死去的灵魂,它应该是来自死亡世界的生物。”
安室透回头看他,月光透过玻璃窗,印在青年脸上。
森川来月的目光清凌凌:“通过q的能力,我在胡萝卜的虚无空间里见到了特基拉。”
安室透惊愕:“他不是死了吗?”他立马反应过来,“那是他的灵魂?”
森川来月摇头,他也不知道他哥现在是什么状态。
安室透:“那特基拉说了什么。”
“……他跟我说了一件事。”森川来月张了张唇,“他说、他说他是乌鸦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