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村民又退数步。
陈二牛死死盯著李长安,眼中怒火似波涛汹涌,直欲倾泻而出,將人湮没。
本以为这李家没了顶樑柱,自己又聚拢一批与李家交恶的村民前来,能將之轻鬆拿捏。
可谁曾想,这李家子性情刚烈至此,与那冥顽不灵的李猎户一般无二。
一言不合,便要开弓杀人!
只可惜这些村民,终究不过都是些乌合之眾,个个惜命得紧,没人愿意为此白白送了性命。
今日之事,大抵已是不可为。
念及至此,陈二牛冷哼一声,一摆衣袖,旋即转身大踏步往院外走去。
“既然李兄弟执意如此,那我等便不再叨扰,就此別过!”
“只是听闻近日临江城,有海外妖人作祟,李兄弟须得小心些,莫要遭了那横祸,步了你爹后尘!”
言罢,陈二牛於一眾小廝簇拥中,就此扬长而去。
余下村民哪敢继续逗留此地,生怕那李家子突然失心疯发作,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放箭。
眾人一鬨而散,徒留一地枯叶。
张虎正欲隨著人群离去,却不曾想,身后忽而传来李长安冷幽幽的嗓音。
“张二叔,家父这把柘木长弓便借你几日,你可得保管好了,若是出现磕碰,到时我便用你身上的物件来补,体骨做弝,大筋为弦。。。。。。”
张虎脚步猛地一滯。
但再回头,院中已无李长安的身影,旋即面露厉色,与先前那惊怒模样判若两人。
“好个牙尖嘴利的黄口小儿!”
“那陈二牛难道会就此善罢甘休?自身尚且难保,我便是不还又如何?要拿弓,先过了陈二牛那关再说!”
——
时值正午,金乌巡天。
待陈二牛等人离开不久,李家小院便升起了裊裊炊烟。
草草填完肚子,兄妹二人便將李父遗体移至后山,刨了个土坑就地掩埋,便算是入土为安。
尸骨不宜久置,而以李家现如今的条件,纵是一口薄皮棺材亦无力承担,只待以后有了条件,再为李父修一座坟冢。
待处理完后事,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二人不做停留,匆匆返回了李家小院。
“前些时日刚屯了米麵,如今家中只余下一百二十文,与秋税所需的两千文相差甚远。。。。。。实在不行,我便去卖身给县里大户,如此总能凑齐税款。”
“那陈二狗向来喜好美色,此前对我李家如此相逼,想来在他人眼里,我是有些姿色的,说不得真能入了那些老爷们的眼帘。。。。。。”
李怜月托著腮,愁眉不展。
而李长安则在收拾行囊,將弓箭砍刀等一应器具往身上放,闻言斜睨了一眼:“若真將你送入那高门宅院,爹岂不是白死,我也成了笑话?”
“虽则秋税在即,终究还剩些时日,稍后隨我一同进山,费些气力,凑足税款应是不难。”
箭术小成,李长安对此有十足把握。
秋税之期虽然迫在眉睫,但於他而言,已不算什么难事,那青皮陈二牛才是重中之重。
此人今日之后,必定是狗急跳墙,要行使些阴险手段,將李怜月携於身侧,亦是为了儘可能防范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