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种“熟悉的陌生”却让人几乎想逃。
他走到三号楼。那是当年的高三楼。
走廊的墙壁贴着新的名言标语:
“教育的本质,是相信人会变好。”
他愣在原地。
那行字,是她说过的话。
他几乎能听见她那天在办公室轻声念出的语调。
那是一个雨后的傍晚,阳光从窗外斜照进来,她弯着腰批改作文,语气温柔而坚定——
“教育的本质,是相信人会变好。”
那时他年轻,冲动,满心叛逆,却因为那句话停下了手中的笔。
如今,他已是研究情绪记忆的博士,却仍困在那句“相信人会变好”里。
?
他走进那间旧教室。
空无一人,窗台上摆着几盆花。
粉笔的味道依旧,空气里混着粉尘与光的气息。
他缓缓走到讲台前,伸手触摸那一片冰冷的桌面。
曾经,她就站在这里。
他记得她手指修长,拿粉笔的姿势有一种奇异的优雅。
她总是习惯先在黑板角落写上日期,再在右下方画一个小星号。
那时他不懂这个习惯的意义,后来才知道——那是她给自己的提醒:每一天都要重新开始。
他忽然觉得胸口一阵发热。
?
夕阳从云层缝隙洒下来,照亮半面墙。
他听见楼下有学生在笑。
那笑声和从前一样年轻,像雨后空气里的尘。
阮至深站在窗边,看着那群穿着校服的孩子。
他想起自己十七岁时的模样,安静、孤僻,却在一位老师的目光里第一次学会了相信。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情绪——
不是爱情,不是依赖,而是一种几乎带着宗教色彩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