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呆住不动,看起来这种强势的对话对她这种市井妇人很好用。
叔叔从臥室走出来,嘴里还嘟囔著这又怎么了,婶婶正欲拉著叔叔交谈,但叔叔首先盯上了路明非的西装:“明非,你这是哪里买来的西装?”
“什么啊,便宜冒牌货的啦。”婶婶斜著眼,刚刚被压住的气息又恢復过来。
“啊对啊,这去面试都有的,都有的。”路明非在一旁打著哈哈,心中不爽的程度即將拉满。
凭什么你们著我父母的钱来谴责我,又凭什么我不许有一个好的人生?
怒气呼之欲出,但叔叔却一只手搭在路明非肩膀上,用只能两人听见的声音说:“这样啊,明非你不是面试成功了吗?改天叔叔带你买一套好的。”
一语击破那个刚刚不爽的男孩,路明非用力眨了一下眼睛,將到口的话逼了回去。
叔叔可能也只是隨口一提,像这样的事他基本没做到过,即使真的买了,用的又何尝不是爸爸妈妈打过来的钱。
路明非从来都是能接受打一巴掌给一个枣的人,不管多大的委屈,只要有人能做出劝解,他就很少追究过。
路明非確信这一家人肯定不爱自己,但自己也没必要去爭取什么,只求以后混一份工作,搬到出租屋里,到时候父母应该不会再打过来钱,没什么钱,叔叔婶婶一家也不会再来找自己。
这就是路明非给自己最大的解脱,听起来很扯淡,但像路明非这种人生高光时刻都在网吧的人,倒算是个伟大的理想。
因为最初就不见天日,所以坐井观天也好过满目黑暗。
叔叔婶婶一起討论起来这个事,时不时都要询问路明非,顺带提著路鸣泽,声音不大却显得那么嘈杂。
路明非只觉得一股压抑的浪潮盖过平静,他乾脆回到臥室,锁上门,门的隔音很差,但此时这种声音能减少一点也不错了。
他將西装小心地叠放好,放进衣柜里面,心想自己什么时候再拿出来穿穿。
路鸣泽不知道和同学去哪里玩了,现在,电脑独属於路明非一人。
路明非打开qq,群里正討论得激烈,看著那亮著的头像,他却没有往日的惊喜,內心不断冒出来只言片语,就好像接下来群里会出现这样的消息似的。
“毕业前文学社搞一次聚会吧。”和路明非想像的一样。
“聚餐?……”“不聚餐……”“看什么……”“……”
“这不可能!”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路明非的心头:“我怎么都会猜到他们要说什么?”
太阳穴剧烈鼓动起来,路明非的心开始绞痛,他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忘了很多重要的事。
这些事很重要,重要到他可以为此献出自己的生命,但路明非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路明非和我一起去买票,大家把钱都给路明非。”陈雯雯提出。
这句话就像是从陈雯雯口中传递出来的声音一般,摄入路明非的眼中。
他瞪大双眼,这也是他刚刚在心中想过的事,不,不对。
一个恐怖的想法涌现出来……
这些事他都经歷过。
那会是在什么时候呢……很久?很远?
不!
曾几何时…曾几何时!
……
“这两位就是路明非同学的叔叔婶婶吧。”古德里安教授满脸笑容上前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