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明连知道其中缘由,垂著头,不敢有一点异动。
王瀟湘一脸窘迫:“臣妾偏听误信,还请皇上降罪。”
“你確实应该好好醒醒,那孽畜拿著你的名號到处为非作歹,竟然还有人跟朕说他品行端正,”尚睿冷笑,“朕真后悔当日在酒楼里没一刀剁了他。”
王瀟湘对王奎道;“王大人回去叫王淦到廷尉府自首吧。”
王奎又擦了擦汗:“回稟娘娘,这孽子他……已经两日未归了。”
“去哪儿了?”王瀟湘问。
“微臣真的不知啊。”王奎急忙伏地叩首,对尚睿辩白道,“微臣丝毫不敢欺瞒陛下和娘娘。”
尚睿斜睨著王奎,没工夫揣摩他话中真假,直接说道:“朕给你三日,你若是三日內交不出人来……”
王奎不待尚睿发话,便急急说:“臣便自己去廷尉府请罪。”
“朕倒不是那样的昏君。王淦虽是你的养子,但他所犯的人命,却不是经你之手,杀人姦淫之罪並不株连。只是你教子无方,倒是早该罚一罚。”
王奎大气不敢出,只敢连声称是。
尚睿又说:“这事先交廷尉查实,若是罪证確凿,朕定不饶他。”
王奎和王瀟湘刚走,贺兰巡就来了。
“皇上。”贺兰巡匆匆前来,“这是刚收到的密函。”
尚睿接过信匆匆一览,然后对贺兰巡说道:“尉冉郁要约朕密谈。”
贺兰巡忙问:“在何处?”
“他要来帝京。”尚睿答。
贺兰巡喜出望外:“恭喜皇上兵不血刃。”
“兵不血刃,远邇来服?”尚睿看著桌上的茶盏,抬手在茶里蘸湿了食指,然后用指尖在盏口描著圆圈。
云中失而復得。
这是他走得最险的一步棋了,如今胜果唾手可得的时候,他却没有预想中那样欢喜。
徐敬业已除,太后搬进离宫再不理国事,淮王气数已尽朝不保夕,连尉冉郁也甘愿助他,看起来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他求而不得的,可是……
他想起摇摆顛簸的车厢里,那双替他揉搓十指的手,又想起那一夜他怒火攻心后的失控。
此刻,一颗心陡然像是被什么人拿捏在了掌中,跳动都不由他自己。成年后他连脸上的喜怒忧思都要控制分寸,何曾出现过这样的情况。那根仍然在盏口画圈的手指猝然用力,茶盏应声翻倒,水洒了一桌。
明连急忙用自己的袖子阻断了快要滴到尚睿身上的茶水,又轻声唤人进来收拾。
尚睿从椅子上站起来,静静地看著宫女和內侍將桌子擦乾,又將浸水的摺子一一平铺开。
贺兰巡见他脸色不太好,拱手叫了一声“皇上”。
尚睿敛神,转身问道:“朕要你去办追封先储帝位,將他们夫妇迁至古舜皇陵的事情怎么样了?”
“臣和太常寺擬了几个待选的庙號,正要请皇上定夺。”说著他將预备好的摺子递了过去。
尚睿瞄了一眼,又合上:“到时候让冉郁自己拿主意吧。”
贺兰巡又说:“此事朝中还是有人颇有微词,先储若是追了位,那皇上君临海內这十载,又以何而正?”
尚睿挑眉:“眾口悠悠,若朕要管,也只管得了一时,管不了后世之事,何苦自寻烦恼。隨他们去吧。”
贺兰巡將那摺子接了回去,放在袖中。
“另外,”尚睿说,“还有一事,当年先皇喜爱冉郁,封了他一个燕平王,却是虚衔,並无封地,你们看看,指哪一处给他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