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赌对了。
一头猪,换来的是人心。
在这个混乱的年代,人心,有时候比枪炮更管用。
他走到院子中央,从那堆积如山的猪肉里,挑出了一块最好、最嫩的里脊,又割下了两条肥瘦相间的五,用乾净的荷叶包好。
“张大娘。”他走到一个平日里在村里颇有威望的老妇人面前:“这点肉,您拿家去,给家里孩子解解馋。晚上也別忘了过来喝酒。”
张大娘先是一愣,隨即推辞道:“这哪成啊!晚上不都一起吃吗?”
“那不一样。”许峰把肉硬塞到她手里:“这是我跟雪儿的一点心意。以后在村里,还得请大娘您多照应著我们。”
这话说的,既给足了面子,又透著亲近。
张大娘心里那叫一个舒坦,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一朵:“行!峰子,你这孩子,会办事!以后有啥事,言语一声!”
许峰如法炮製,又给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和昨天帮著自己说话的汉子,都送去了一份“私货”。
东西不多,但这份“区別对待”,却让收到肉的人心里感受到了格外的尊重。
他们看许峰的眼神,也从单纯的看热闹,变成了真正的认可和亲近。
一场全猪宴,还没开席,许峰就已经不动声色地在村里建立起了自己初步的人脉。
夜幕降临,许峰家的院子里点起了几堆篝火,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
几口从村里各家借来的大铁锅一字排开,锅里燉著香气四溢的猪肉,浓郁的肉香飘出几里地,引得村里的狗都围在院子外面“汪汪”直叫。
村民们拿著自家的碗筷,里三层外三层地把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男人们围著火堆,大声说笑,女人们则聚在一起,一边看著锅,一边拉著家常,孩子们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嬉笑打闹,整个老河沟村,像是过年一样热闹。
许峰换了一身乾净的衣服,端著一碗酒,在人群里穿梭。
“张叔!昨天多谢您了!我敬您一碗!”
“李大哥!来,走一个!以后打猎,咱哥俩搭个伴!”
他豪爽,会说话,不摆架子,很快就和村里的男人们打成了一片。
那些原本还觉得他“装残废、有心机”的汉子,此刻也都被这热烈的气氛和碗里实实在在的肉给收买了,勾肩搭背地称兄道弟起来。
林雪也换了身衣服,虽然依旧是宽大的旧袄,但洗得乾乾净净。
她没有去凑男人们的热闹,而是和妇人们待在一起,帮著添柴、分肉。
她的话不多,总是微笑著听別人说,偶尔有大娘问她话,她便用手指比划著名,或者在手心写字。
她的聪慧和那双毫无杂质的眼睛,让她很快就贏得了妇人们的好感。
“峰子媳妇儿,真是没得说,人长得俊,还勤快,就是可惜了,不会说话。”
“可不是嘛!峰子真是捡到宝了!”
听著这些议论,林雪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心里却甜滋滋的。
她偷偷抬眼,看向那个在火光中与眾人推杯换盏的男人,他的侧脸被火光映得轮廓分明,那双总是带著几分戏謔和锐利的眼睛,此刻也充满了笑意。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这烟火繚斥、人声鼎沸的农家小院,就是她一直以来渴望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