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严肃的少校將车停在一个繁华的路口,这里距离庆典的核心区域不远,但已经被卫兵清出了一小块空地。
“领导的车队马上会从这里经过,他会为你停车。”少校指了指街角:“你就在这里等。”
说完,他敬了个礼,驱车离去,留下许峰一个人,站在庆祝的人潮和森严的警戒线之间。
他就像一个孤零零的岛屿。
许峰整理了一下並不整洁的衣领,摘下风镜,露出了那张年轻却写满风霜的脸。
他没有左顾右盼,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一桿標枪。
过往的民眾好奇地打量著这个穿著奇特军装的军人,但没有人上来打扰。
远处,传来了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一支车队缓缓驶来。
许峰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知道,正主来了。
车队很简朴,没有后世想像中的威严。
当先导车过去后,一辆黑色的轿车,稳稳地停在了许峰面前。
后车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车里走了出来。
他穿著一身朴素的中山装,面容和蔼,但那双眼睛,却深邃得仿佛能洞悉一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周围的欢呼声、锣鼓声,都像潮水般退去。
许峰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个从歷史中走出来的人。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带著西伯利亚的冰雪和东北的黑土气息。
他抬起右手,以一生中最標准、最用力的姿態,敬了一个军礼。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得足以穿透歷史的尘埃。
“远东方面军独立第88步兵旅,士兵许峰,代表所有牺牲在苏德战场、牺牲在东北抗日战场上的抗联老兵,大领导敬礼!”
在这一刻,他不是航校校长,不是功勋卓著的英雄。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一个倖存者,替那些没能看到这一天的战友,完成他们最后的夙愿。
领导静静地看著他。
他看到了许峰眼中的星辰与沧桑,看到了这个年轻人身上背负的厚重歷史。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臂,以同样庄重的姿態,回了一个军礼。
他的目光温和而有力,穿越了身份与职位的隔阂,落在这个“老同志”的身上。
“老同志,”他的声音带著浓重的乡音,却温暖得像冬日的阳光:“你和你的同志们,辛苦了!”
“咔嚓!”
不远处,一个敏锐的新闻摄影师,用他手中的相机,將这瞬间定格为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