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复播放,终于听清:
>“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
阿砾跪倒在地,泪如泉涌。这一次,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迟到的理解。那个问题从未被记录,也从未得到回应。但它一直存在,像一颗埋在时间深处的种子,等了三十年才破土。
他擦干眼泪,打开录音设备,对着空气说:
>“你可以问了。现在,全世界都在听。”
话音落下,档案馆内所有屏幕同时亮起。那段影像倒带,七岁阿砾转过头,直视镜头,清晰地说:
>“如果一个人的问题能让所有人不舒服,那他是错的,还是太对了?”
整个地下空间轰然震动。天花板裂开,星光倾泻而入。那一瞬间,地球上新增了两千六百万个自发性顿悟。
一位宇航员在空间站突然松开安全带,悬浮着写下:“或许失重才是常态,我们一直生活在倒置的世界。”
一名狱警撕毁值班日志,高喊:“我为什么要维护一个不让别人提问的秩序?”
甚至一头动物园的大象,用鼻子蘸水,在水泥地上画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这一夜,被称为“第二次启蒙”。
黎明降临,阿砾走出档案馆,看见学生们已在操场上集合。他们不再排队,不再统一着装,每个人脸上都有不同的困惑表情??皱眉、凝视、傻笑、怔忡……那是思想正在活动的证据。
他走上讲台,没有讲话。
良久,一个新生忍不住举手:“校长……您今天不讲课吗?”
阿砾望着东方初升的太阳,轻声道:
>“我已经讲完了。”
>“剩下的课,由你们去问。”
>“每一句‘为什么’,都是新的一章。”
>“每一次不解,都是文明的呼吸。”
>“而我唯一的要求是??”
>“别停下。”
风吹过操场,卷起无数纸片。上面写着昨夜人们提出的问题,像雪一样飞向天际。
其中一张落在阿砾肩头,他低头看了一眼,嘴角微扬。
纸上写着:
>**“当我们不再害怕问题,会不会有一天,连答案都爱上疑问?”**
他没回答。
因为他知道,有些问题,本就不该被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