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二分之一的爱情
那天我正在学院会议跟他们讨论巫术。
原本是严肃的翻译讨论会,岂料我老板最近又偏好上了弗雷泽的《金枝》,他的关于人类智力发展三阶段的思想对英国功能学派人类学家B。K。马林诺夫斯基产生了重要影响。
于是我们就不停的歪楼,我这个人一向是比较迷信鬼鬼神神的,中国外国的都信,旁边有一个小姑娘插话,“唉,你们谁知道降头术啊?”
我老板第一个反应过来,“黑巫术吧,十年前的夏威夷死降很多的,这个是比较流行在东南亚一带的,用指甲和头发诅咒某人的死亡,但是在死者身上并没有任何病理特征。”
我们听了都毛骨悚然,我师兄说,“别吓唬人了!”然后他就往我这里慢慢挪动。
“黑魔术中最恐怖的就是死灵术——neancy,一般分为两派,死灵派通常以开坛和符咒来做法,而死尸派通过掘尸和盗墓从而获得所需要的恐怖黑色魔力。”
我们深深地崇拜着老板,每个人都有点悚然的,但是都好奇地往下听,“召唤仪式通常都在人死后12个月后才进行,因为民间相信在人死后的12个月内灵魂一直都在墓地附近徘徊,不能见到活人想见的东西,仪式的地点通常被指定在一些荒废的十字路口、地下室、废墟、人迹罕至的森林或枯萎的灌木丛中,死灵师权杖在手,作法召唤阴间的灵魂。如果作法成功,死灵最终屈服在巫师的脚下时,通常会变形为幽灵,然后回答巫师的提问和要求。”
他滔滔不绝的说了很多,举了很多例子,会议室的本来就空空****的,老板阴沉的声音更有加强恐怖效果的力度,然后某一时刻他诡异的停住了,低下头,然后抬起头,嘴角露出阴损的笑容,轻轻的说了一句,“Egosumtepetoetuiderequeo!”
然后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放在桌子上的手机。
我们警惕地看着他,然后手机就哗哗地振动起来,顿时,会议室一片死寂,忽然一个女生叫起来,“啊!啊!——”
于是我们也跟着叫起来,“啊!啊!啊!”我师兄干脆跳起来跺脚,反正谁也不知道谁在叫什么,就是很白痴地在叫唤。
我老板奇怪地看了我们一眼,拿起电话接通了,“喂,让你四点钟打电话还真准时,对,我现在没事了,好,你就到学校北门等我吧。”
然后他很鄙视地看着我们,“叫啥啊,回去洗洗睡了。”
留下一干被成功忽悠的学生。
我受不了了,连续两天被这种白痴东西吓到了,旁边的女生抱着书包郁闷,“死老头,死老头,我要去买巫毒娃娃!”
我师兄好奇,“什么是巫毒娃娃?”
“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是一种保佑人的,大概是这样,好了,我要走了,多待一秒我都会想到那些腐尸从地底爬出来,然后老板在跳招魂舞!”
我师兄连忙抓住她,“我,我也去,我也要去!”
我也跳起来,“我也去。”
一路上,我们就在讨论刚才老板讲的黑魔法,然后走到学校旁边的一家精品店里,我就看到了那些大脑袋,用线缠绕在一起的小娃娃。
很多种挂在墙上,我师兄看到一个惊喜的凑过去,“哈哈,这个好,我喜欢这个。”
我凑过去一看说明——“想看见所恨的人自残,自闭,发神经?“自捅男”让你的眼中钉精神不济,心神涣散,忧郁落魄!”
然后我就哆嗦了一下,转过脸去继续找,忽然看见一款叫“偷心大盗”的巫毒娃娃——帮你悄悄偷走他的心,并将你的真心传递给你爱的人,使爱的你们心心相印。
我鬼使神差地就想到了顾宗琪。
午后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阴斜斜地照来,落在脚下上形成一个个光圈,对着阳光,我把手抬起来,食指上挂着两只巫毒娃娃,冬日的风肆意地吹进来,娃娃们在我手上摇晃。
我傻傻地笑,我很想把那只黑色的送给顾宗琪,把他的心,偷过来,放在保险柜里,锁上十八道大锁,从此他的心,只属于我一个人。
他的眼里只能看到我一个,其他的女孩子都为虚妄。
想着想着连我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觉得自己自私得可怕,甚至那股占有欲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连我对童若阡都没有过。
可是,可是这串巫毒娃娃要怎么送给他呢,他不会觉得我很幼稚,很白痴。
挂在手机上,还是挂在书包上,还是用绳子套在他的脖子上,让他时时刻刻地忘记我不得。
但是究竟,这个小玩意怎么送出去,他到底会不会接受呢,真的好苦恼。
我很少送男生东西,只要是出手无一例外的都是德芙巧克力。
起初他们以为我是向他们示爱来着的,后来才知道我家最多的就是德芙巧克力,只要伸手从柜子里面一抽,就是一盒快要过保质期的德芙。
后来都送出习惯了,他们也不再介意什么,而且巧克力很讨女孩子喜欢。
第一次送童若阡的生日礼物,我绞尽了脑汁,一个月前开始折纸星星,每天早上去上课时候带着一大沓星星纸,不管老师上课说什么,埋头就开始折星星,每天晚上喜滋滋地把折好的数一遍,放在玻璃瓶里面,晃一晃,听响声,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子。
以至于后来我手都折疼了,最后只折了923个。
我原本是想折到999的。
他生日那天,我小心翼翼地用盒子包好,然后期望看到他眼睛里的惊喜,而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说道,“谢谢,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