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知道事关重大,不敢用书信传递秘密,”齐王看向檀信宫四周,“他自知无法保全,一定会在这里留下线索。”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个秘密一定十分重大,导致太子在檀信宫遇难。
赵王说:“太子遇刺之后,父王曾经仔细勘察檀信宫,可是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黑色的马车,”齐王苦苦思索,“连续飞驰过城墙与护城河,我们是不是被这个幻象引导错了方向?”
少都符慢慢地在檀信宫内踱步,走到西边的角落,对着一面巨大的铜镜。铜镜架在三足木台之上,边缘的棱刻是龙纹,隐隐泛出柔和的光芒。
少都符询问赵王:“太子遇刺后,有没有人擦拭过这面铜镜?”
“事发之后,父王就把檀信宫封闭,不让任何人出入。”赵王回答。
少都符静静地看着铜镜。齐王走到少都符身边,也打量着布满灰尘的铜镜。少都符朝着铜镜轻轻吹了一口气,铜镜上的灰尘飞扬,镜面上露出了一枚掌纹。掌纹十分浅淡,仔细观察才能分辨出,这枚掌纹上有六个指头。
“这是刺客留下的掌纹?”少都符迷惑不解,“既然是来刺杀太子,为什么要留下这个证据?”
“不是,这掌纹是太子留下的。”齐王轻声说,“我儿左手六指,除了孤和几个内侍,无人知道。”
“他一定是知道了一个重要的秘密,”齐王明白了,“是有人要杀他灭口。”
“什么秘密如此重要,不惜要刺杀太子?”少都符看着齐王。
齐王似乎明白少都符意有所指。
少都符问齐王:“殿下见过几次圣上?”
檀信宫内所有人都默不作声,气氛凝重。
“不用旁敲侧击了,”齐王说,“你见过圣上的左手没有?”
少都符摇头,“我见过圣上一次,他身体虚弱,左手一直笼在龙袍袖内。”
齐王嘿嘿地笑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几近癫狂,然后神色恢复到了平静,“圣上是左手六指。”
这句话如同击在檀信宫上方的巨雷。所有人都脸色煞白。
至阳七年三月十九。
楚王的五千人马经过南阳,一路并无阻碍,又五日到达龙门关南。
在距离龙门关十里的土丘上,楚王与徐无鬼策马观望北方,两人身后是郡公主沉重的大轿。土丘之后是九江王调配给楚王的五千勤王军队。
楚王入洛阳勤王,九江王替楚王在荆州镇守。
楚王和徐无鬼面前的龙门关,一片死寂沉沉,黑色的浓雾将整个城郭笼罩。浓雾上方,隐隐蕴含红光,红光慢慢地转向南方,化作一只眼睛,然后一张狰狞的面目在黑雾中显现。
徐无鬼身体战栗,几乎摔下马来。
“篯铿……”徐无鬼语气虚弱。
楚王指着更北方的洛阳城上空,“张天师敕令已经现世,四大仙山的门人都要入京归位,看来就是为了这个篯铿的缘故了。”
“可是龙门关已经被篯铿占据,”徐无鬼声音颤抖,“我怎么过去?”
“你曾见过篯铿,”楚王说,“且逃过一劫。”
“青城山中,我能侥幸逃脱,”徐无鬼并无信心,“这次不见得有此好运。”
一匹快马从楚王身后的军中穿过,奔驰到二人面前,递给楚王一函书信。
楚王打开看了,抬头对徐无鬼说:“九江王的消息到了。”
“跟巫郡有关?”徐无鬼知道九江王留守荆州,就是为了防备巫郡的北戎署作乱。
“巫郡没有北戎署了。”楚王叹口气。
“殿下少了一个心头之患。”徐无鬼正待恭喜楚王,但是看见楚王眉头紧皱,知道事情并非这么简单——楚王留给九江王的军马不足以收复巫郡。
“你的异姓兄弟,干奢……”楚王眉头皱了一下。
“他还活着!”徐无鬼大喜。
“牛寺到了巫郡,召集南蛮各个部落,与干奢的沙亭军联军,”楚王拿着书信说,“把北戎署的匈奴后裔全部翦灭。占领了巫郡。”
“沙亭军的前身是泰朝的北护军,”徐无鬼兴奋地说,“本就与北戎署的匈奴骑兵有三百年的恩怨,现在他们终于有了了结。”
“殿下难道不开心吗,”徐无鬼说:“干奢与我有生死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