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茅也向梁显之拱手。他随即看了看天空,太阳中的那个黑点,似乎真的变大了一点。郑茅并不在意这个黑点,他急需要与张胡交谈。
廷尉周授并没有离开。
张胡示意让郑茅坐在梁显之的位置,继续对弈。
郑茅坐下后,看见棋盘上的“珍珑”棋局。他拿起一枚黑子,将气眼堵死。
张胡笑了一下,将棋局拂乱。
周授将黑白棋子,收进棋篓。
张胡对郑茅说:“只能在安灵台上与大司马讨论军务。”
郑茅点头,“太傅厚爱。”
张胡看向郑茅,目光锐利。郑茅明白,这是张胡在责怪自己养虎为患,让滕步熊失去了自己的控制。
可是张胡既然跟他在安灵台私下见面,一定已有对策。
“雍州山匪祸乱已久,”郑茅对张胡说,“蜀王出兵剿灭山匪,是太傅的决断吗?”
张胡摇头。
周授走到郑茅跟前,拿出一个锦缎包袱,层层揭开。
最后是一个人头。
郑茅皱了一下眉头,“这是谁?”
“雍州民变山匪头领之一,”周授恭敬地回答。“黄化吉,五雷派门徒。”
“蜀王遣人送来的?”郑茅问。
周授摇头,苦笑了一下。
“周卿从平阳关履职返回,经过雍州,”张胡啜了一口茶,“正赶上黄化吉攻陷凤郡。”
周授微微颔首。
“周卿竟能在数万匪军之中取人首级!”郑茅大为意外。
“雍州山匪已经剿灭。”张胡示意周授将人头收起,继续说,“匪军不过是饥民聚集,没有了头领,在蜀军之前,不堪一击。”
“蜀王剿匪之后,并没有调遣军队返回汉中,”郑茅忧虑地说,“而是驻扎到了长安城外。”
“因为他知道,齐王已经准备从临淄出发,入京面见圣上。”张胡语气严肃。
“代王和楚王,现在还没有任何军队调动。”郑茅说,“事情还没有到不能收拾的地步。”
“代王和楚王,还在观望。”张胡说,“太子姬缶已薨,他们现在都等着齐王入京。”
“齐王还有一个世子,”郑茅说着,看见张胡微微摇头,知道自己只是一厢情愿,“不过才九岁,无法立储。可是蜀王的世子姬康,已经弱冠。”
“郑公当年的作为,”张胡说,“没想到今日留下了这么大的祸患吧。”
郑茅沉思片刻,知道太傅既然单刀直入地提起两年前的往事,就并没有要为此追究责任的意思。
“太傅今天在安灵台与我相见,是要追问两个皇子的下落吗?”郑茅试探张胡。
“下官在陈仓道见到了二位皇子。”周授在一旁回答。
郑茅大惊,手扶在棋盘上,“两位殿下,在蜀王手里?”
周授摇头,“没有,蜀王并不知道两位殿下进入汉中。”
“周卿为什么不把殿下迎回洛阳?”郑茅忽然想到,莫非张胡已经把两位皇子迎回了洛阳,才有把握与自己私下面谈。忍不住四下张望。
“下官本领低微,”周授说得十分诚恳,“两位殿下有高人相助,他们的安危,郑公不用忧虑。”
郑茅踌躇不语,心中在暗自判断周授说的是否真实。
“郑公如果到现在还信不过老臣,”张胡站起来,“就可以回去了。”
“事到如今,我怎么能还信不过太傅,”郑茅拉住张胡的衣袖,“洛阳郑家的性命,全仰仗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