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怜见,世间事便是这样巧合,这孩子,竟然又回到了自己身边,只道是今生再也无缘相见,未想到就这样来做了自己的儿媳妇。幸而老天有眼,在今日那千钧一发之时,惊见了她身上的胎记,否则,做下那谮害之事,怕是今生连赎罪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时间,情难自制,泪水爬了满面。
郭嬷嬷暗暗帮她拭着眼泪,低声道:“福晋,你要冷静啊!这话如何说得?既然在外面打了一个转,又回到了我们府里,那么总算也是看得见,管得着,您只偷偷对她好,就成了!否则若是叫人瞧出疑心来,这可是大有妨碍的罪过啊!”
这么多年来,她日思夜想,每每在梦中见到那孩子,必定泪流满面。如今,她便这样回了自己身边,她要把欠她的,慢慢地、偷偷地还给她!她要让恒泰对她好,要加倍对她好!一切的一切,她都要还给她。
第二章浮云蔽白日
一
夜深,圆月洒下一地斑驳。
一室清冷,相对无言。连城已不知这般望着恒泰有多久了,却迟迟得不到恒泰的一声垂问。这气氛异常尴尬。白日的纷乱,她竟是一个字也开不了口,无法解释那措手不及的一切。
许久,她终于站起身:“恒泰,你渴不渴?我给你去倒杯茶?你要吃点心吗?”转身间寻到一个茶杯,茶壶里的水却冷了。
身后,恒泰静静抬了眼,看着她:“今日,真是额娘叫你过去的吗?”
手中一顿,连城缓缓放下茶杯,咬牙摇了摇头,声音微弱:“是公主叫人打晕了我,把我送过去的。”
恒泰握紧冷拳,点了头:“果然不出我所料,幸亏今日额娘圆了场,否则这下场真是不可预料。这江逸尘,真是一个极大的祸害!”
闻听江逸尘三个字,但想起今日江逸尘为了保护自己,竟拿头去撞墙,且还撞得鲜血淋漓,连城心中牵起一痛,忙摇头,拉住恒泰的腕子,连连道:“不关他的事,他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
恒泰冷哼一声,定定地看着连城,为她纠正道:“从他没进府开始,就一直搅乱我们的生活,而这一阵子进府之后,仗着阿玛对他的宽容,竟屡掀风波,把府里搅得没有一日安宁!这个祸胎,还是要想办法及早除掉才好!”
“恒泰!”连城心底一急,顾不上其他,“他也是一个可怜人,很多事情其实他也是身不由己啊,你可千万不要对他下手!”
一阵冷风袭过,恒泰竟似觉得彻骨寒冷,他一丝丝盯紧连城,目光便如看一个陌生人。
“你还在替他说话?我们又要因为他而吵架吗?”恒泰定定地道,“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的话?江逸尘,他就是一个坏人!”
连城无力与他相争,却又实在想要为江逸尘澄清。她并非什么聪慧女子,不晓得看眼色说话,她只是要说出一切她想说的话,并非想要与他争、与他吵。
一时心底酸楚,连城偏过头,再不去看恒泰:“你自己呢?你也是一定要跟我吵架吗?你为什么又不肯相信我的话,相信他是个好人?他宁可伤害自己,也不愿意伤害我!”
“连城,你太单纯了。他是否愿意伤害你,与他是不是一个好人,是彻彻底底的两回事!他此番不愿意伤害你,更证明他心机凶险,想要迷惑你,欺骗你!”
连城无奈而又迷惑。
连城皱起眉,已全然不知道该相信什么。是相信自己亲眼所见,还是相信恒泰之言?她觉得好累,为什么一定要吵架?为什么一定非要说江逸尘那个第三人呢?连城实在不明白。
这一刻,她只想劝好恒泰,只想重见到恒泰脸上的笑容,喜欢他意气风发的模样,而不是此刻凶煞愤怒的模样。
连城步至恒泰身前,两臂轻轻搭在恒泰肩上,她立在他身前,将他环在臂弯中,软声细语:“恒泰,咱们不说他了,行不行?咱们说说别的,说说你额娘福晋,忽然间对我可好了。”
恒泰霍地站起来,猛地甩开她的两臂,仍是怒道:“说清楚,必须说清楚!这是关乎好坏是非的事情,不说清楚,我们心结难解,永远都会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