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二便是如此,对于不能得罪的人,譬如徽仪这样的,私下如何,但在人前总是挑不出什么毛病。
就好比现在,见了她来,立即起身见礼,扬着一张粲然的笑脸,瞧着恭敬又热情,任谁都没法挑剔。
“坐下吧。”
徽仪懒得听他在这装模作样,也不为难他,懒洋洋回了句。
蔺兰庭也不客气,再度变为先前那副闲适的姿态,就好像在自己家那般。
偏偏阿爷还纵着,就喜欢蔺兰庭这样的。
徽仪瞥了一眼太子大兄,想看看大兄会不会不高兴。
目光才过去就被大兄抓了个正着,他歪了歪头,以示疑惑。
好吧,大兄看起来没生气。
大兄的性情同他的小字一样,狻猊,喜静不喜动,话少端肃,如狮子一样。
这半晌也是如此,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倾听,偶尔会开口搭话。
不像蔺二,一张嘴说起边境战事来就跟雨点子似的,半刻也不曾停歇的。
什么如何三千对五万,为他舅舅作前锋诱敌,如何与突厥人鏖战,撑到援兵夹击突厥人。
徽仪对这些没有太大的兴趣,无聊之下手便往一旁的案上乱摸,随手掐了个葡萄下来就往嘴里送。
“咦……”
葡萄一入嘴,酸味瞬间充斥在口腔,徽仪一张脸皱成一团,碧青眼疾手快用帕子将徽仪嘴里的酸葡萄接走。
徽仪饮了一口宫人奉上的茶漱口,尚有些龇牙咧嘴,生气骂道:“谁送来的酸葡萄,要作死啊!”
徽仪就没吃过这样酸的葡萄。
饮完茶,刚想和爷娘大兄抱怨,就听见满殿笑声。
爷娘笑话倒没什么,可蔺二一个外人,还是刚开罪过她的,徽仪哪里会乐意。
念此,她起身,指着蔺兰庭的脑门骂道:“大胆,凭你也敢取笑本公主!”
被徽仪这样一番公然斥骂,蔺兰庭唇角微抿,脸色也有些不好,但还是识趣地拱手认错道:“是臣一时失态冒犯了,甘愿受罚。”
话虽这么说,但机敏如蔺兰庭,知道圣人会护着他的。
哪有刚打了胜仗回来的将士受罚的,更何况圣人偏爱于他。
念此,蔺兰庭稳操胜券,神情愈发恭敬了,让人挑不出毛病。
“哎哎哎,好了好了,不过是一桩小事,说什么罚不罚的,二郎不必如此,长乐,你也别胡闹,坐下,阿爷给你换一盘不酸的果子来。”
被阿爷和阿娘一左一右拉下来,徽仪只得作罢。
她终究不是那等会撒泼的人。
葡萄被撤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淋了蜂蜜的水灵灵樱桃,徽仪吃得欢喜,也就暂时不计较了。
“多谢圣人,多谢公主宽宏。”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似乎看到蔺二那厮朝她笑了笑,徽仪将其定义为挑衅。
呵,等会有他好果子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