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话题很快被揭过去,邓兆林告诉姜予:“即便喜欢理科,那就好好学。写一下这学期的学习计划拿给我看。回去吧。”
姜予应下,不舍地从江渝身上收回余光,刚要抬步。邓兆林想到件事:“你把昨天那张卷子的答案拿回去,让黎戎绘抄到黑板上方便大家自行订正,我到时只讲错误率比较高的。”说话间他在办公桌上翻了翻,一头雾水,“诶我答案呢?”
黎戎绘是数学课代表,姜予的同桌。她适时提醒:“她今天请假了。”
“你抄黑板上就行。”和黎戎绘同桌的关系,班里平时收个数学作业或者数个卷子,姜予常来数学组帮忙。
邓兆林随口安排,没觉得有何不妥,可测试题答案不知被他随手塞到哪里,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索性放弃,把空白试卷推到江渝面前,交代:“晚点你写一下这份卷子,把答案拿给她。”
江渝朝她看了眼。姜予手指收紧,不小心捏皱了装粉笔的牛皮纸盒一角。
姜予垂着头,视线落在他手边的试卷上,没敢太明显地看他。
他用指腹压着试卷往自己面前拉近些。
这手指节细长,皮肤白得青筋明显,像延伸的山脉湾流,修剪干净的指甲和凸起清晰的关节处泛着粉。
姜予缓慢抬眼,只见他不知何时早没在看她。狭长的桃花眼深邃,扇形双眼皮舒展,盯着试卷看时,都显得专注而深情。
很快江渝记下是哪份试卷,应了声“行”,望来时,说不清是看邓兆林还是姜予,或许是时长均等地在两人身上略一停留,便收回。
姜予走出办公室,心亢奋得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楼前的花树不知偷听了多少青春心事,风一过,沁人的香气萦绕在鼻息间。姜予赶在春天快要结束时,才感知到春天的气息,惹人心动。
入春后为了空气流通,窗户时常开着。有别班同学来七班找人,除了在前后门,不乏有通过窗边的同学传话的。
姜予的座位靠南边的窗户,想找她更方便。
姜予又一次在有同学从走廊上经过时抬头,坐在她旁边座位的杨芷漫茫然发问“是觉得吵吗?要不关一下窗。”
姜予没解释对方的误解,回了句“不用”,继续和她讨论板报主题。
两节课过去。
中午的休息时间很快结束。
姜予仍不见有人来送数学答案。
临近上课,姜予从八班教室外经过,见江渝坐在位置上,桌面小山状的试卷已经清理干净,歪掉的书立摆正。
他后背靠在墙上,右手垂在身侧转着一支中性笔放松手指,左手则随意搭在桌上,边跟斜前方男生说话,边及时捞了下险些被前排同学撞掉的笔袋,姿态悠闲松弛。
姜予怀疑他是不是忘了答案的事。
难道要她兴师动众去提醒吗?
纠结的功夫,姜予已经拐进本班教室。回座位时,她在黎戎绘的桌上看到了一份数学试卷。
朝上的是试卷第二页,扫一眼,她便认出江渝的字迹。
她把试卷翻过来,果真看到姓名那一栏里,龙飞凤舞地写着个“渝”字。
她正想找周围同学问问,坐在前排的班长宋云驰刚好转过头:“八班江渝送来的,黎戎绘没在,你帮她收起来吧,免得被风吹到地上。”
姜予嗓音紧绷,缓了一两秒,故作自然地继续问:“他送来时,说什么了吗?”
宋云驰见她懵着一张脸,杏眼圆滚滚的,有些呆,一时觉得好笑,歪头想了想,复述道:“就说‘麻烦拿给黎戎绘’,其他没什么了。”
说完,只见眼前女生肉眼可见的低落,盯着试卷的眼神认真又悲伤。
总不能是和卷子内容有关吧,转念想到姜予的数学成绩,宋云驰打消这个猜测。
宋云驰表情困惑,直接问:“有什么问题吗?”
姜予垂眼盯着试卷上一串串数字符号,只觉周遭声音潮水般涌来,她像是突然耳鸣了,宋云驰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了来。
“没。”她潦草回道,拿着试卷坐回座位。
江渝说的,不论是“给黎戎绘”也好,还是“给你班的数学课代表”,都没办法让姜予觉得好受些。
总归不是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