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大半日,总算送走了这几位主子。
容意回到万印堂,将自己丢进座椅里头,放松身子长呼一口气。想起白日里永琏的话,忍不住无奈笑起来。
早该想到的,一个正院的三等宫女,哪儿是那么容易就被随意调去后院的。
永琏为了达到目的,倒是一口气背出三首诗,可弘历听到儿子想要的是容意,表情就变得高深莫测、难以捉摸起来。
幸而,富察氏及时终止了这个话题。
不然,容意都怕一顶“教唆小阿哥”的大帽子扣下来,她这脑袋先搬家了。
看起来,想要顺理成章地去富察氏身边,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春宁先前说过,今年福晋要给小阿哥和小格格挑选一批人进正院。思来想去,她要是真想跳槽,就只能等着这个机会最为稳妥了。
容意揉了揉发酸的肩膀,闭目养神片刻,正打算给自己泡杯茶放松一会儿。
赵德胜打外头进来了。
“哟,歇着呢。”
“正要泡公公爱喝的杏仁茶,再加些玫瑰、芝麻、葡萄干做辅料,公公进来坐着歇一会儿?”
赵德胜本就是借着替主子传话的工夫,出来躲躲懒儿。闻言也不客气,径直坐在另一侧座椅上,咋舌道:“今日的事赖咱家。若知道富察格格起了刁难心,咱家是断断不会叫你泡茶的。富察格格年岁上去了,成日瞧着后院里花儿朵儿的,难免有些草木皆兵,你别放在心上。”
容意应一声,显然没当回事。
赵德胜便安心了,笑道:“你啊,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原本我是要再培养你一阵子,等你学会了怎么上夜伺候,再安排值夜的。谁知方才爷亲自点了名,要你今夜在旁伺候着。”
“你可别误会,永璜阿哥还在前头睡着呢。”赵德胜自来熟地嗑起了瓜子,“主子爷担心病情反复,见你对这生豆浆的毒有几分了解,这才愿意给机会。晚上可要好生伺候着,出了岔子,咱家和你都吃不了兜着走。”
茶雾氤氲,正好遮住了容意咬牙切齿的狰狞表情。
等将一盏茶呈到赵德胜面前,她又恢复了那副处事不惊的淡然模样,只点头笑道:“公公安心,我晓得轻重。”
赵德胜如今已经打心底里将容意列为“靠谱青年”。
闻言,扬起胖脸上两个深深的酒窝,一边用茶,一边又跟容意交代主子爷夜里的洗漱流程,用灯喜好,踢被概率等……
简直活脱脱一个老妈子。
容意听得耳朵都起茧了,忙问:“今夜几时,我去跟公公交班?”
赵德胜袖着手,眯眼想了想:“戌时一刻吧。一般这时候,爷都有一泡尿得由我伺候着。”
容意:“……”
你到底在得意什么劲儿?
……
戌时一刻,终究还是到了。
三月末的天已经慢慢变长,不过到了这时辰,宫中各处早已亮起了灯。容意走廊子底下慢吞吞挪过去,正碰上赵德胜擦了手从屋里出来。
“快去吧。永璜阿哥刚睡醒,哭着闹着要寻他额娘,主子爷还在里头等你给孩子喂药呢。”
容意一听这话,一个头比两个大。
她活了快三十个年头,给霸总的狗打过针,给老年大客户针过灸,还强行灌过霸总娇妻一次醒酒药。
可就是没喂过孩子吃药啊。
要不,她就趁着乾隆不注意,像灌娇妻那样,给永璜灌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