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渝回过神来:“你先换鞋,我回去收拾一下。”
她迅速回了房间,关上门把自己混乱的被子叠了叠,没来得及收的内衣卷起来,一齐塞到了枕头底下。
做完这一切,她听见门板从外面被人懒懒散散地叩了叩。
方渝说着“来了”,给裴舒衡拉开了门。
他站在门口,问她噪音是从哪面墙过来的。
方渝指给他,裴舒衡走过去,反手用指关节碰了碰,然后从门外的袋子里拿了卷尺出来开始测量墙面,同时让方渝递给他钢尺和美工刀。
“你比较喜欢大地色还是莫兰迪色?”裴舒衡思考了一下,“或者你更喜欢沙丘还是花园?”
“花园吧。”方渝说。
裴舒衡于是从吸音板里选了雾粉色、灰蓝色和燕麦色,量好尺寸,用美工刀切割成了相同大小的菱形。
他低着头认真地工作,方渝站在旁边,问他之前是做什么作品用到了这些材料。
“两年多以前我参加一个联合展览,主题是‘茧’,我搭了一个多面体,正好够容纳一个人,裹上吸音板,走进去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比如心跳、呼吸,还有脑子里的念头。”裴舒衡说。
“但后来真正落地的时候,主办方跟我的工作人员沟通了一下,建议我在内侧贴上镜子,说是这样更容易出片,可以吸引观众来打卡,最后里面还装了相机,可以在展馆出口领照片。”说到这里,他的表情有些无奈。
“那还有空听自己的声音吗?”方渝问。
裴舒衡笑得懒倦:“你说得对,所以后来我导师看了以后批评我,说觉得做这样的东西没有意义。”
他的语气,跟昨晚在走廊上对朋友说“不回首都”是一样的。
方渝微怔了下。
裴舒衡没抬头,继续垂眸裁着隔音板,白皙的手指搭在刀背上,手腕很稳,手臂发力,可以看得到薄薄一层肌肉的轮廓。
他今天穿了黑色T恤和卡其色短裤,脖子上有根银色金属项链,十字架形状的吊坠垂在领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地摇晃。
方渝知道自己的注意力不该在裴舒衡腿上,但她发现——
他没有腿毛。
嗯……应该不会没有,而是刮掉了。
没想到他还服美役呢。
方渝正盯着看,冷不防裴舒衡突然抬起了头。
见她视线朝下,他像是也吃了一惊。
须臾,裴舒衡带着几分戏谑和痞气道:“看哪儿呢?”
方渝慌乱地收回视线,强作镇定道:“没看哪儿。”
她用怀疑的眼光打量了一番裴舒衡带来的吸音板:“这个真有用吗?”
裴舒衡说“有用”,告诉方渝:“我当时测试了很多隔音材料,这个效果好又方便拆装,你看,这个背胶是不会伤害墙面的。”
方渝想了想说:“那你先在这边忙,我去化个妆,待会儿我们拍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