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汤的蒸汽在玻璃窗上凝成水珠,又缓缓滑落。
老王站在灶台前,盯着锅里翻滚的乳白色汤汁,手里的木勺无意识地搅动着。
他摘下滑到鼻尖的老花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上的雾气,重新戴上时,视线穿过朦胧的水汽,落在陈诗宁身上。
她正踮着脚,伸手去够橱柜顶层的枸杞罐子。
七个月的身孕让她的动作变得笨拙,孕妇装的棉麻布料绷紧在后背,勾勒出一道紧绷的弧线,像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可能折断。
老王的呼吸滞了一瞬,喉咙发紧。
我来!他喊了一声,声音却卡在嗓子里,最后变成一声低沉的咳嗽。
陈诗宁回头看他,眼睛在厨房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老王?她笑了笑,手还悬在半空,没事,我能够着。
老王没等她说完,已经大步走过去,粗糙的手掌擦过她的肩膀,一把抓住那个小小的玻璃罐。
他的动作太急,罐子里的枸杞哗啦一响,有几粒滚落在地,红艳艳的,像散落的血珠。
小心点。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像是被厨房的油烟呛着了。
陈诗宁弯腰去捡,宽松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白皙的颈窝。老王的视线像是被烫了一下,猛地别开脸,手里的枸杞罐攥得更紧了。
老王,汤是不是要溢出来了?她突然说。
老王这才回过神,慌忙转身去关火。
锅里的汤已经滚沸,白色的泡沫涌到锅沿,又迅速塌陷下去,像某种来不及说出口的欲望,最终只能无声地消融在热气里。
他盯着那锅汤,忽然觉得胸口发闷。
……我再加点盐。他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又一日,艾草苦涩的香气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
老王蹲在角落的石臼前,握着木杵的手掌青筋凸起。
他机械地捣着药,臼里的草药碎屑溅到水泥地上,像散落的蚂蚁。
陈诗宁从浴室出来,拖鞋啪嗒啪嗒地响。
快要临盆的肚子沉甸甸地坠着,把棉质睡衣撑得几乎透明。
可奇怪的是,这样沉重的身形反而让腰臀的曲线更加分明——走动时布料绷紧又松弛,像潮水起伏。
老王听见她弯腰拿晾衣架时沉重的喘息。
睡衣下摆随着动作掀起,露出一截后腰,白得晃眼,像剥了皮的藕。
他猛地别过脸,手里的艾草膏一滑,差点掉在地上。
褐色的药膏沾在指尖,黏腻得像未干的血。
老王,药配好了吗?周明在里屋喊他,声音隔着门板显得闷闷的。
好、好了!
老王应着,嗓子眼发紧,像塞了团晒干的艾草。
他低头继续捣药,指甲缝里还嵌着昨天剥蒜留下的碎屑,黄白色的蒜皮碎屑混着草药的青褐色,在指甲边缘结成污垢。